“下毒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是圣座一手提拔的,他活着,我才能手握权力。他一旦出事,我也会被打回原形,就像现在这样,”伦斯特循循善诱,“我没有理由行刺圣座,枢机团非常清楚这一点。但他们还是选择将这个罪名扣在我头上,甚至没有拿到我的口供就签署了死刑令,你猜为什么?”
杰克明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思路走了:“为、为什么?”
“那是因为,枢机团早就……”
最后几个字声量格外轻,杰克明不由探长脖子。下一秒,他意识到不对,他和伦斯特的距离太近了,这跟将自己送到猛虎嘴里有什么区别?
他的反应已经很快,可是还是迟了。伦斯特突然消失在原地。那样快的移动速度几乎超出肉眼可见的范畴,杰克明凭着直觉挥剑猛劈,剑锋却扑了个空。
只听手腕发出很轻的“喀喇”一声响,男人嘶声惨嚎,是腕骨被人拧断了。
伦斯特藏在袖中的手亮出,匕首架上杰克明脖颈:“都站着别动!”
这一轮交手太快,异端审判厅的精锐外勤甚至来不及反应。那一刻他们明白了前任副厅长令鬼神畏惧的名声由来。
杰克明品尝到刀锋的冷意,比金属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伦斯特近在耳畔的声音:“不想死在这里,就让他们撤走。”
冰冷的利器抵着要害滑动,皮肉被切开,鲜血徐徐淌落。杰克明很清楚不照办的后果,但他更加明白完不成任务的代价。
“我们没有选择,”他惨笑,“这次出来只有两个结果,完成任务或是死,没有第三条路。”
伦斯特微微皱眉。
是的,这就是审判厅外勤的结局。所有人把他们当恶鬼看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只是权贵手里的一把刀。
不能完成任务的刀,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前副厅长握紧剑锋的手,在那一瞬间松懈了。
杰克明等的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时机,他冒着被割喉的危险握住伦斯特的手,指根处套了个铁指环,内侧藏了一排细密软刃。
伦斯特在他动手的瞬间察觉不妙,虽然及时将人推开,却被暗刃划破了油皮。血珠徐徐沁落,他身形晃了晃,抬手扶住矮墙。
杰克明不比他好多少,暗刃淬了毒药,足够令一个成年男人失去行动能力,但他也被匕首割破了静脉。鲜血喷涌而出,他徒手捂住伤处,用这种方式减缓血液的流失。
虽然,也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我不可能杀了副厅长大人,”杰克明惨笑,“但至少,我想让其他人活着回去。”
伦斯特沉默片刻:“你可以选择留下。”
“不怕……告诉您知道,我有一个相好的女人,是红灯区的……流莺,”杰克明声音越来越微弱,背靠矮墙滑坐在地,“他们知道了……她的存在,如果我完不成任务,死的……就是她。”
伦斯特极轻地叹了口气。
杰克明的眼睛闭上了。
翡兰宁毕竟是柯内莉娅的地盘,出城的方向又只有一个,她很快锁定了大致方位。
女武神的骑术在紧急关头展现得淋漓尽致,她毫不怜惜地鞭打着贵重的纯血马,亲卫们虽然拼命追赶,还是被她远远落下。
将将赶到村庄时,惨烈的厮杀也接近尾声。出乎所有人意料,占了上风的居然是柯内莉娅的亲卫队,他们人数不占优,却配备了最精良的火器,甚至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犀利的近战武器。
火器对冷兵器的优势在这场小规模交锋中显露无疑,震天响的爆破声更为柯内莉娅指明了方位。她纵马闯入战团,马鞭电光般甩出,卷中一名外勤手腕,然后用力反扯。
男人半条臂膀动弹不得,手中匕首飞上了天。
柯内莉娅间不容发地跳下马背,人还在半空,两条长腿已经架上一个壮汉脖颈。借着腰部力量腾空绞杀,壮汉扑倒在地,虽没断气,却也失去意识。
柯内莉娅落地的第一时间就是寻找伦斯特,很快,她锁定了一道染血的身影。男人倚着矮墙而立,半条胳膊被血色染红——不是敌袭,是他自己划伤的,他用这种方式延缓了毒发时间,强撑着站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