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新做事向来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他显赫的家世和出众的头脑让他前半辈子很少栽跟头,所以当曾栾第一次提及蓝空时,陈如新只当这个小孩儿拿到了自己利用蓝空私下调取他人隐私的证据,如果是这样的话,以他的资历完全可以和这个小子搏一搏,但没想到一句「蓝空回永远为你服务」这句话将他打落谷底!
“你到底是谁?!”
曾栾给了他一个建议:“如果我要弄明白一件事,我便会无限接近问题本身。”
“好,是我看轻你了。”来见曾栾之前他的确先入为主地认定了曾栾是个没用的草包,所以只调查了丁点信息就大胆地来找了他,尽管现在懊悔不已,但陈如新不得不承认曾栾是个难对付的。
温氏集团得不得罪都在其次,毕竟他的主场不在临安,但蓝空的事就没那么好糊弄了,稍有不慎,或许他在深州所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届时没了身外的这股优势,就算恩荣回心转意,而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呢。
曾栾并未给陈如新太多思虑的时间,随后开口送客道:“时间不早了,陈律慢走。”
陈如新也并非不知趣,同样自认话已说明,再聊也不再会有其他突破,便站起身说道:“曾栾,你的提议我会考虑,温总那边请你放心,我暂时不会透露半句于你不利的信息。”
曾栾笑着点了点头:“感谢陈律,如果有了决定,请尽快给我个投名状。”
陈如新走后,楚明紧接着推门而入,曾栾递给他一瓶水:“辛苦了。宋长岭的事打听清楚了吗?”
楚明在曾栾身边坐下,顿了顿语气道:“他最近倒还老实,但是下面的人给他捅了一个大娄子,运输事业部总经理石安龙趁温总在京州的那几天,瞒着宋长岭偷偷将速达物流的账面备用金付给了通联汽车,可通联汽车早在去年冬天时就因经营不利出现严重财务危机而被证监会挂了帽。”
曾栾揉着眉心半休息半回忆道:“我记得当初温家良在董事例会上驳回了购买他们冷挂的申请。”
楚明确认道:“是,但宋长岭以合同已签躲了过去,实际上当初签的不是正式合同,而是意向合同。不过温总会上也没说什么,只让宋长岭尽快履约,因为他预测通联汽车会彻底完蛋。”
曾栾继续问道:“宋长岭和通联汽车有什么暗中的关系吗?”
楚明简单想了一下便回道:“有,蓝空查到宋长岭三十多年前曾是一名陆军,巧合的是,通联汽车的董事长也曾在同一军区服过兵役,所以我猜测二人可能是战友关系。”
“接着说。”刚对付完老奸巨猾的陈如新,曾栾现在心里乱成一团麻,尤其是那几句「夜夜狂欢」、「肌肤相贴」,无一不像一个不知疲惫的喇叭似得在他耳边狂吼。
楚明看到曾栾强撑的意志,不忍他受累,便放下水杯去扶他:“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我陪你去休息。”
曾栾拍了一下覆在自己肩膀上楚明的手,安慰他道:“不把今晚的事解决完,我睡不着,你继续。”
楚明见他执意要听,便松开他继续说道:“因为通联汽车的财务漏洞太大,工人发不出工资,原料采集不来,所以根本无法履行合同规定的20辆冷挂,不过石安龙还是将货款的80%打给了通联汽车。按照正常流程,通联汽车交付车辆,速达物流验收无误后的10个工作日付款给对方,所以石安龙的行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私挪公款另做他用!你说,石安龙敢这么做,背后是不是有宋长岭的授意?”
曾栾并未着急回答,缓缓地在沙发后面踱了几步,后摇摇头道:“不见得,宋长岭今年春节刚因代言品牌的艺人朱茉被封杀而给集团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也失了很多人心,他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冒这么大的风险,就算是战友也不太可能堵上自己一生经营的事业,”曾栾好似想到了什么,转身提醒楚明,“你别忘了,石安龙的老婆是通联汽车的CFO。”
楚明恍然大悟:“这就说通了,是他们是想为通联汽车创造活血的时间差!”
曾栾继续往前推倒:“通联汽车这两天的股价如何?”
楚明翻了一下手机道:“中秋节前连续一周涨停,另外,节前还有几个大头纷纷买入,这就导致底下大批股民以为通联活了,一直追仓抄底。”
“这几个大头分别是谁?”曾栾脚步不停,继续沿着沙发后背走来走去。
这个楚明了解,办公室有一个秘书助理,平时最爱爱炒炒股、摆弄摆弄基金什么的,通联汽车这么大的动荡自然逃不过他的注意范围,前前后后查了一通,不仅自己大批买入,还在办公室大肆宣扬让其他同事也入仓。
“是禹华资本和汇金投资,这两家公司背后都有陈海媳妇的远房侄子的股份,而且比重还不低,如果不是蓝空的人特别留意的话还真查不到陈海竟然拐了十八个弯,利用他老婆的远房侄子名义投资了两家资本公司,而且他为了避免账户因大额流水被村镇银行注意到异常,陈海还专门将账户开在了上海。更好笑的是,这个人不仅是个文盲,而且现在还在乡下种地呢,估计他打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竟是个每年拿着上亿分红的暴发户。”
“多讽刺。”曾栾轻笑一声。
楚明不解地问曾栾:“如果真的是陈海的话,我就不明白了,陈海是宋长岭在温氏的宿敌,两个人斗了大半辈子,眼见宋长岭下面的人自断后路,他只需要隔岸观火就能收渔翁利,为什么非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横插一脚?”
曾栾看向楚明,脸上闪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应该是想让火烧得更旺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