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什么意思!”曾栾猛然推开门,像一阵风一样窜进温家良的房间,并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俨然是幅一级战斗状态。
温家良刚倒了杯酒:“不装了?连个爸爸也懒得叫。”
曾栾知道温家良肯定掌握着许多事情,便也坦荡:“直说吧,咱们俩拐弯抹角这么多年,该敞亮一次了。”
温家良的眼睛仿佛能射出箭一般:“是否要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节奏掌握在我手里,你没有主动权。”
曾栾瞬间紧张起来:“你知道了什么?”
温家良轻笑:“比如说?”
与其说二人此刻在谈判,不如说一个是鱼儿是一个钓鱼者来的贴切,而温家良就是那个钓鱼者。
曾栾咬着牙齿,纠结良久后,无奈亮出了自己的牌:“……恩荣。”
温家良笑容不减,像是早有预料那般说:“我真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你竟聪明到这种地步。”
曾栾心跳“咚”地一下,似乎被人重重地锤一拳般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6年来温家良无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一直喊他为「温栾」,虽然他总是抗拒,但耳朵早已习以为常,令他惊讶的是这次温家良却喊了「曾栾」,这个变化不得不让他在心里亮起一级警戒。
“你有什么招数尽管冲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温家良眯起眼睛说道:“首先,我不仅会冲你来,也会冲他去,你俩都逃不脱,这是你欺瞒长辈的下场。其次,你、他都不无辜。”
“所以呢!”曾栾大吼一声,双手重重地拍向前方的玻璃桌面,一双愤恨的眼睛因为对面前的猎人一无所知而显露出困兽的神态,“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
看着曾栾愤怒的模样,温家良反而笑了:“人虽然聪明了,可脾气依然没啥改进。”
曾栾红着眼睛稍稍收回双手,静静地听着温家良的话。
“曾栾,尽管我们之间有相同的血液,但你我父子缘分并不深。我也知道,无论我做什么,只要有那个孩子在,就肯定捂不热你的心。我猜你一定记得我在京州时对你说的话吧?所以我现在需要你的一个答案,选温氏还是那个孩子?”
曾栾没有丝毫犹豫:“我选他。”
温家良看着曾栾,慢条斯理地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的机会,而你的回答,便决定着你和那孩子的未来。”
曾栾缓缓握拳,咬紧牙齿做了个温家良全部已知晓的假设,又权衡了一阵这个假设自己是否能承担,想到最后时,曾栾乐观地发现,就算温家良策反了所有人,至少楚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不可能从楚明嘴里撬出自己的所有事情,所以便也渐渐自信起来。
他试探地问道:“你真能放我走?”
温家良听完,眼皮低垂了一瞬,后定然说道:“当然,你是自由的。”
曾栾尝试问道:“所以,我现在是可以离开杭州了吗?”
温家良脸色平静依然,丝毫看不出其他异样情绪:“我说了,你是自由的。”
温家良的冷静让曾栾心里更没底了,虽然他很想立刻回到临安,可他知道,倘若不弄明白温家良下一步动作的话,前路铁定一片黑暗。他努力压下心里的急躁,再次确认道:“为什么愿意放我走?”
“知道6年前我为什么对你和恩荣的事有那么大反应吗?那是因为我是真心想留你在身边成为温氏集团继承人的。我不能、也不愿你在私生活上存在污点。你身上有很多我的影子,凌厉、狠绝、思维缜密,且和我一样都愿意为了自己的想法和自认为有价值的事而努力,只不过很遗憾,你的方向和我背道而驰,”温家良苦笑了一下,五十出头的脸上也有了疲态,“我承认,在亲子关系方面我并不擅长,用了6年的时间才想明白了这件事。那天在京州和你说的话是真心的,你和谁在一起,又和谁共度余生我不会再干涉,但也不会做出让步。鱼与熊掌,你只可得一个。”
曾栾没什么底气地说:“如果我选了恩荣,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温家良将玻璃杯在桌上重重一摔,眼神像刀子一扎向对面:“勇敢点!做了决定就要无条件捍卫自己的选择!”
曾栾毫不示弱:“可我要知道你的后手!”
温家良收回刚刚的怒气,提示他:“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找。换句话说,如果你和恩荣足够强大,我出不出手都无所谓。”
曾栾压下心里的慌张,尽可能地从温家良嘴里多套出些信息,服软说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把我困在杭州这么多天,我求你给我一个答案。”
“回吧,如果你还能赶得上飞机的话。”温家良站起身,将桌前的酒一饮而尽,转身进了套房里间。
曾栾也缓缓站起来,一股没来由的无力感像一条轻盈的薄纱一样裹紧了他,纱虽薄,但却无奈越来越多、缠得越来越紧……
跟喜儿分别后,恩荣原本打算就此回红星小区的,但却不巧在学校门口碰到了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面的袁铭泽。
袁铭泽向恩荣挑明情意5年,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能打动恩荣的心,可事实往往事与愿违,直到他们大四分别的前夜,他终究没能等来恩荣的一句「我也喜欢你」,随后心如死灰的袁铭泽回来临安应聘了一所中学的政治老师,半年来逼迫自己埋头于工作,以期忘掉那个不得善终的初恋,上个月他刚答应了家人和一个女孩相了亲,没成想却在今天的傍晚在学校门口撞见了心中的意难平。
因即将与曾栾远走高飞,恩荣也没想刻意躲避,二人便在学校门口找了家奶茶店坐着聊了许久,直到学生9点晚自习下课才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