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铭泽要送他,但恩荣却不想再和袁铭泽多待,强烈拒绝后搭上公交车便离开了,待回到红星小区时已接近晚上11点。
夜色如墨,老旧的小区多半商家已经关了门、熄了灯,只留街角几盏昏暗的路灯以照明。恩荣踏着疲惫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隆冬的寒冷更显得四周静得可怕,甚至连踏在地面上的脚步声都有着白天听不见的回响。恩荣裹紧了身上的棉服,带上帽子并将拉链拉到最顶端,缩着脖子加快了脚步。
突然,在他拐进一个巷道的下一秒,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祥预感顿时袭来,恩荣总感觉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死死地盯着自己。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猛然回头看了眼背面,可是空空的、脏脏的巷道里除了他自己孤独的残影之外什么人都没有。他惴惴不安地回过头,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又在心里催促自己快点、再快点。
破旧的路灯被北风吹得四下晃动,树枝和灯光争相摇曳,吹得恩荣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他喃喃地自我打气:“应该是错觉,天太黑了,神经紧张而已……”
说完便开始加快脚步,从快走变成慢跑,又由慢跑变成快跑。
风在耳边呼啸,脚步在地面狂击,渐渐地,恩荣分辨出巷道里似乎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凌乱又繁杂。
他心里涌起一阵恐惧,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只一心加速自己的双腿,试图将身后那双多出来的脚步声甩在身后,几分钟后,当他终于跑回了曾栾的家门口后,还没带他打开门……
“荣荣!”
一个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忽得在背后响起,如同神明的咒语一样,将前方正慌不择路地开门的少年死死钉在了门前不得动弹!
冬夜寒风刺骨,阴暗潮湿的巷道里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深夜、小巷、孤灯、少年……还有那个噩梦一般的人!
时光溯回,历史重演,一切的一切都和6年前的那一幕无缝贴合。
恩荣僵直着脊背的,沉重的呼吸火烧火燎,双肺也仿佛承担不了重压似得极速扩张,而身后的步伐随着刚刚的一生「荣荣」也缓了下来,慢慢朝恩荣靠近。
“荣荣、荣荣……”
时隔多年,这个声音在恩荣的心里依旧清晰如同白纸上的黑点一般,只一个音节便让恩荣认出了声音的来源,他记得那个人的味道、那个人带给过自己无法言说的痛苦,更记得那个人狡猾又变态的笑容。
恩荣僵硬地转过身,颤抖着肩膀一点点地后退抵在墙边:“庞、庞、庞庆麟?”
只见那个人从暗处缓缓走到路灯下,橘色的灯光从顶出打下来,映照在脸上忽明忽暗,仿佛鬼魅!
“荣荣,还记不记得我?”庞庆麟咧嘴一笑,带着讨好和恳求又朝恩荣近了两步。
恩荣大叫一声,整个人恨不得像个纸片一样融进墙壁里。
庞庆麟机器地顿住脚步,讨好又激动地说:“别怕荣荣,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我、我因为表现好,提前出来了。”
恩荣恐惧地一缩再缩,颤抖着声音:“你别过来,不然我报警了!”
6年的牢狱非但没能让庞庆麟痛改前非,反而却在里面疯长了对恩荣的渴望,他笑着说:“我不怕的荣荣,左不过就是再进去蹲几年。不过能在再进去之前再看一眼你,以后就算老死在监狱里我也心甘情愿!”
“你走开!”恩荣嫌恶地打掉庞庆麟的手,“既然出狱了,就不要来找我了!”
“可是我想你呢荣荣,我知道当年是你设计将我送进去的,不然那天你不会故意勾引我,可是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恨你,这些年在监狱里,我每天都掰着手指头数着出狱的日子,计划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见你。”
庞庆麟忽然加快了两步试图去抓恩荣,恩荣迅速闪避开来,用力推了一把庞庆麟:“可我不想见你!”
庞庆麟一个不察连连退了好几步,他先是有些惊愕,紧接着被拒绝后的癫笑立刻爬上脸上:“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恩荣没理会庞庆麟,悄悄扭动钥匙,趁对方不注意转身欲冲进门里,顺势打算关上门!
但庞庆麟的反应也不慢,立刻追了过去,并提前将胳膊伸进了门里……
“啊!——”
关门受阻的同时恩荣只听得一声惨叫在耳旁响起,一只狰狞如枯枝一样的手正探在门缝边,被夹得紧紧的。
恩荣不留神被吓得松开了手,而庞庆麟则忍着胳膊的剧痛像个狡猾的蛇一样下一秒滑进了房间,顺手将门关上了……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我报警了!”恩荣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报警。
庞庆麟立刻扑了过去,打掉恩荣手里的手机,并将少年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陡然被扑,恩荣脚下踉踉跄跄,一个不稳后腰抵在了桌面上,人也被庞庆麟压的不得已反弓下去,桌面上零散的杂物也随同掉落一地,哗啦啦地尖锐地撕开了深夜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