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卓越的变形术。”
阿不思·邓布利多在阿兹卡班的瞭望所——如果这个没了一面墙、垮塌得只剩半边的房间还能被称作“瞭望所”的话——旁停下了脚步,仔细打量着断壁残垣,不带任何情绪倾向地赞叹。
站在他旁边的康奈利·福吉看起来不安极了。
“阿不思,这不是重点!”
这个宽阔的胖子恨不得将自己糅巴成灰尘塞进安全的柜橱里。自从伏地魔倒台,一路平升扶摇直上的魔法部长就再没有遇见过什么像样的困难。此刻阿兹卡班像个公共厕所一样被人撞开大门到此一游的恐惧令他不得不再次祈求起面前这位最强白巫师的庇护——尽管他对此深恶痛绝。
“阿兹卡班越狱了两名食死徒,驻守的傲罗们直到换班才发现,甚至没有关注到任何异常发生!这两个食死徒一个是西里斯·布莱克,一个是小巴蒂·克劳奇——两个穷凶极恶的黑巫师!”
结果这个老蜜蜂只关心傲罗的变形术!
“不要这么激动,康奈利。”
白发苍苍的白巫师伸手摸了摸沙发。理智告诉他这是一摞旧报纸,但他的确摸到了柔软细腻的皮质,以及久经揉搓留下的踆皱。如果他能再年轻四十岁,他敢肯定他能辨别出毛皮上独特的纹理甚至毛孔——完美得过了头的变形术。
“你觉得阿兹卡班有哪位傲罗或者囚犯拥有这种程度的变形术?”
“什么意思?”
福吉问得很勉强。
平静和权力让这位本就不以强硬著称的魔法部长愈发迟钝了。
白巫师在心里叹息,更加明确地指出:“恐怕这些精妙的变形术并不出自阿兹卡班内部。”
他甚至直觉,坍圮的屋子也是从内部炸开的。
……所以这些在阿兹卡班来去自由的闯入者还在瞭望所开了个露天烛光聚会是吗?
这下福吉的冷汗滂沱得简直快要脱水。
他本来以为瞭望所只是年久失修!
“什么人……什么势力能够闯入阿兹卡班,不伤害一名傲罗甚至囚犯,只带走两名食死徒,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却不完全扫清自己的痕迹?”
阿不思·邓布利多没有理会身边人愈发浓厚的恐惧,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自言自语,抑或是无奈叹息。
“康奈利……仔细感受,这间屋子有着大量的魔力覆盖,这面墙应当是被纯粹的魔力所轰开……不需要魔咒引导,巫师界何时出现了这样的人才?”
不为人所知的人才?
更多的话,这位白巫师在眺望那间曾经关押着一位纯血格兰芬多的牢房时,选择轻轻按入心底。
一群——或者一位。
同时且只带走布莱克和克劳奇的人才?
“比利尔斯,”白巫师转头询问被福吉使唤着一路陪同的傲罗,“还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回忆起那天的细节——哪怕多么微小的违和感吗?”
比利尔斯·韦斯莱闻言抿了抿嘴,不可避免地回忆起那个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的匪夷所思的下午。
不得不说,康奈利·福吉能够打败老巴蒂·克劳奇成为魔法部长,是有一点强运加持的。
他只是随意一指找人带路,就从一众惨遭蜷翼魔毒液淋浴、脑袋变得空空如也的无辜傲罗里,独独点出了那个卧底。
梅林知道可怜的卧底先生被魔法部长点名带路的时候,心脏跳得有多快。
他不仅没有忘掉那段离谱的经历,甚至还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就好比闯入者不是一群,而是一个打眼一看就知道本应该在霍格沃茨拔曼德拉草的小姑娘。
对,一个。
这个小姑娘并不是众人推测的那样悄无声息潜入监狱,而是突然出现在布满反幻影移形咒的码头,从正门大摇大摆杀了进来,击晕了在场所有守卫和囚犯后独独挑中了他和小巴蒂·克劳奇的脸,先是疯狂往中了石化咒——对,他该死的没有被击晕,除了不能动之外该死的经历了一切——的他身上施放治疗咒和缓冲咒,并往他身上扔了一打恒温咒、干燥咒、保护咒以及屏蔽咒,比他母亲还要担心他会累着饿着冷着伤着,或者吹到哪怕一丝和煦的晚风而感冒发烧重病卧床肺痨致死。
解除石化后,正面朝上双手交握姿势端庄表情安详的韦斯莱先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探测结果,不得不在魔法部到来前争分夺秒抹掉所有不该出现的咒语,绞尽脑汁往自己身上涂泥抹土,把同事盖到自己身上、满头大汗地给自己补了一个击昏咒。
蜷翼魔毒液?
不好意思,他身上的保护咒甚至能抵挡巨怪的木棒。
为什么没和他说话——或者带走他?
显然克劳奇的脸蛋更符合小女巫的胃口,谢天谢地。
为什么还有布莱克?
拜托,这些食死徒的长相不都是一挂的?
这话能讲吗?
显然不能。
他可不想被跳脚的部长先生送给摄魂怪亲吻。
“不,校长。”比利尔斯·韦斯莱最终回应道,并无意识地抚过被他压在魔杖套下的信,“暂时什么都没有。”
只是暂时。
红发的傲罗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