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又直握着筷箸吃了两口,心上胃上都是满足不已,却见先生坐在床边看他,奇怪道,“先生怎么不吃?”。
林昶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随即道,“吃过了,只吃你的就是,少说这些无用废话。”。
全身包裹在欣喜激动之中的程又直此时无瑕在意这几点不耐烦般的斥责,就只笑着重重点点头。
林昶看着,坚硬的面孔忽然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没忍住说,“有味道么?想你带着伤,葱姜花椒,一类发物,就都没放,可能就没味道,你吃着如何?”却不曾想到他的这一句极其平淡的话,让程又直瘪了嘴吧嗒吧嗒地开始掉起眼泪来,原先没味道,这时候也有味道了。
“你这又是哭什么?”林昶说了一句,已经习惯了指责的话接着往外蹦,“这么大人了,一天还是哭哭啼啼的,跟别人家小娘子似的——”。
程又直这回听着倒没难过,反而破涕笑了一声,继而道,“可我们身为太监,本来就是不阴不阳,不男——”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不轻的一下,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若非是有着阿宏拼‘命’给他换来的权益,他这时候——
程又直想着不由打了冷战,林昶已起身道,“你这几天就把嘴给我闭上,省得说出不中听的,我听了生气,忍不住动了手,再对阿宏食言!”转即再次地拂袖而去。
林昶离去很久,程又直才将脸上原先僵滞破碎的一点笑模样收起,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低声说着其人根本听不见的一句话,“是,先生。”说完后,就继续吃眼前的水滑面。
这样比圣上的赏赐还难得,可能此生都再吃不到下一碗的食物,程又直吃得很郑重,吃得很仔细,一点汤滴屑末都没剩下。
吃完后就又开始纠结,要不要放回去呢?想去,先生说了不许他乱动。不去,难道等先生过来收?实在不成礼数,如此思想着,身体也在从床上下与不下之间来回摆渡,不巧,先生进来时,就看见他拿了托盘就要下来——
并不意外的冷声呵斥后,程又直拿着托盘动也不敢动了,直到被林昶一手接过去,再将一碗熬好的药放在他手上——
有些烫,但程又直忍着没说,仰头看着先生,“喝了”。
程又直听着这冷厉的言语,看着那黑乎乎的汤药,再看看先生冷峻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