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
程又直正想得出神,就闻先生这么问,心里想的却又不能说出来,就轻轻摇头,“没有——”转即觉得先生说他‘面从心背,阳奉阴违’看来并不无道理——
林昶脱了外边燕居时穿着的道袍,挂到木柂上,到床榻边坐了,正脱着鞋履——
程又直有些惊诧,先生这是要和他一起睡了?转即觉得自己胡乱惊诧,这本就是先生的床榻,不在这里还能去何处?却还是在先生躺卧到他身侧后,心里一阵地雀跃激动,他这么多年,还没这样跟先生一起睡过呢?
程又直偷摸拿眼角去瞅先生秀俊的侧脸,看得心上一阵欢喜,可,“让你居家反省,这一日反省出什么来了?”。
程又直被问得都快心梗了,他就这一日大多时间都昏睡着,哪里有得心力反省,但也不敢说没有反省,更不敢胡乱说有,就只能说,“先生稍待,阿偿现在反省。”。
程又直听是先生没有给出反对的意见,就真的认真反省了起来,若说挨罚的当时,他如何都没想明白,那之后听到那两个小火者的对话后,也明白了大概了——
想明白以后,不论程又直怎么在心里劝说自己,都还是没忍住对他的先生产生怨怼之意,他想了想,还是直直问出了口,大概也有阿宏给他求的‘免打金牌’的缘故在,“先生究竟拿我跟阿宏当什么?迎合圣上心思的工具么?既然如此,先生又何必在事后故作气恨恼怒地责罚我与阿宏二人?你是我们的师父,要打要罚,只就是一句话的事,何必拿此当借口呢?”。
林昶反倒被说得懵住了,皱眉问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又直低垂下头,看着身侧自己的左手,那颜色此时不知为何更加得鲜红刺目,也更加灼热刺痛,“知道,我在非议先生。”。
“先生可以因此责骂我,也可以笞挞我,但在那之前,阿偿想问先生一句,先生今日对阿偿那般雷霆震怒大加挞伐,到底是怨恨阿偿没法一身承二‘幸’,还是稍微存着一点怜惜顾全阿偿的心思?”。
程又直说着,不知何时又已是泪水涟涟,“先生跟阿偿说实话,阿偿能接受。”。
又或者,不能接受,似乎也没办法。
他的身份,他的存在,本来也就是这个作用。
林昶罕见地耐心听了半天,才似是有所明白地问,“你觉得是我将阿宏送到九王爷跟前去的?”。
程又直稍显哽咽着点点头,“不是师父,还有谁人?”。
还有谁能把为师父这内相那样宠爱着的阿宏送去做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