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昶看得那脸色便就逐渐和那肌肤快同一个颜色了,“程季直!”。
三个字便就像是将后槽牙咬碎一般出来的音色,“我不信你连贴敷贴的一点时间都腾挪不出——”。
这点时间的确不难腾挪出来,究地还是他没拿先生的话当话,实在怎么都推说不过去——
程又直脸上早即因疼痛变了颜色,声息也变得艰难,“阿、阿偿知错,先生——”。
林昶听这话语,便只当程又直是故意的,口中说着‘知错’的话语又能如何?不还是我行我素依然故我,于他的命令,该是不听,还是不听?
既然好话听不进去,那就只好换个方法了——
程又直因为那剧烈而生猛的疼痛再无法发出一点话音了,只是徒劳地张大了口,于绝望难耐的辗转之中,一任冷汗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到了后来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沉溺在无尽而绝望的痛苦中,无可自拔——
哪怕是林昶在之后停止了施加疼痛,也还是半天都不能缓过来,也就全未听清林昶其后的话语。
“程季直你给我记住,你的命没你想象的那么硬,这些年为了保住它,我可花了不少心思时间。但光我费心费事不用,你自己也给我上点心!你要脑子记不住,我就让你用皮肉记!”
而程又直就只是在模糊恍惚的视线中,看见林昶那两瓣嘴唇动着,猜测是说了一些话,思想着无外乎是让他听令遵嘱的话语,等能发出话音的时候,就本能地迭声认错称是——
而说出这话语之后,立时就后悔了的林昶,也再无可能去说第二遍,只就拿了自己那方青碧色的帕子,伸手将人脸上淋漓汗珠擦了两下,却在视线对上那双淡琥珀色的眸子,缘因他却还从无在此人清醒的‘瞩目’之下如此照顾过此人,心下直是一阵地别扭难捱,就随手将那帕子扔人脸上,哼道,“自己擦”。
程又直将才明朗起来的视线就这么被帕子又盖住了,怔愣了一瞬后,才伸手拿开拿帕子,虚虚地捏握着,敷衍潦草地擦了擦汗,伸手递了一半,却又觉得这帕子都已经被他弄脏了,怎能就此还给先生,就即收回道,“帕子阿偿洗净了,再还与先生好了。”。
林昶直身拂袖道,“不必还了,随你处置。”。
程又直也就知道,先生还是嫌弃于他,虽然能够理解,却还是难掩失落,低眸低声道,“是,先生。”神思就此沉钝了下去,游荡在空茫的时空里——
等到程又直再有意识的,屋里已然不见了林昶的身影,一如从前很多次,心中那失落就更深了几分,又再胡乱思想了一会儿后,眼光慢慢转移到两膝处的颤颤巍巍的金针之上,看着看着,手上无意识地就去触碰——
程又直也不明白他这举动究竟是为何?只就是这么做了,可一根手指将将挨到那金针,就听一声呵斥,“你又在乱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