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为那少年解元之名是平白就能得来的?”
程又直与陆景宏在这一句话,彼此对望过一眼后,同时笑出一声来。
笑过后,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空中漂浮着的一片灯海,就这样过去好一刻,众人才因颈项酸痛低下头颅来,程又直将身上留着备用的银钱,一并交给了陆景宏,拍拍人的肩膀道,“今晚就由你做主,带我们尽情地游逛,肆意地玩乐一遭。”。
陆景宏在手上掂掂那沉甸甸的一袋银子,继而??左眼痛快笑着应声,“得嘞!”,而后拍着胸脯道,“今夜们就都跟着我罢,管保让你们吃好玩好!”。
说罢,就即急不可耐地拉扯了另二人,于拥挤人潮中肆意穿行,去吃里边最可口的吃食,去饮最过瘾的佳酿,去玩最时兴的游戏,去凑最新鲜的热闹——
三人玩得可谓尽兴,以至都误了当差时刻,林昶倒是无人去管,程又直与陆景宏却都因此挨了一顿要命的板子。
陆景宏捂着自己那可怜的屁股,感叹道,“当官真好,当大官真好。可以为所欲为。”。
程又直这回也颇认同,一连点头附和。
林昶看得也是一乐,各送了二人一记爆栗子,“你们却不知大官的难做。”,尔后沉默了片时,又自轻轻一笑道,“多谢你们,这个上元,记忆深刻,此生难忘。”。
不过才是那上元时节过去的第八日,两手于两边扶着头顶上三本图册,跪在掌印太监林昶直房院中的程又直,不知到底是先生就在此一刻,脸上那晃人心神的浅淡笑意,还是上元夜晚彻夜的尽情狂欢,自此以后,就即麻痹住了他的神经,疲软住了他的躯壳,他竟全然无法再进入与同此前一般勤谨用心时光。
此外,身体更是出现了一些,此前从未出现的尴尬情况,而后又为一些从陆景宏处得来的图册,其中内容牵绕地心荡神驰,精神恍惚。心下不止丝毫没有缓解停歇,还且越来越甚的好奇与疑惑,使得他将那图册看了一遍又一遍——
哪怕是从中得到了一些朦胧的答案,还是不能从其中释手回神,身躯上的变化更是一日重乎一日,可,但却如何都不可能试验他梦中情境,就只能望梅止渴般地继续偷看那画册,一遍又一遍,看得他目力都有所下降,不若,如何其上面孔都幻做了一张,同一张——
只却,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回正躲在了被窝偷看时,就为先生捉了个正着,便就将他从床榻上驱赶下来,又让他头顶了这图册,滚到院里去跪省,一直到他下值回来——
只却未曾想到,与同先生一同回来的,还有他们的师伯邹馀。
其实,师伯本来是没打算进来的,只是下值时与先生一起回来的,却因在门口看到了他这块‘界碑’,口中说着一句,‘你怎又罚孩子——’的埋怨话语迈了进来,几步走到他跟前问,“这回又是因着什么?”。
程又直因为这问话,好容易为外边冷峭阴风吹得冷却下去的一张通红面孔,又倏地变转做滴血般地红,口里结巴着回答,“因、因为,我看、看不该看的书——”。
这样明显的不对劲,邹馀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什么不该看的书?”问时,神色狐疑地回头看了眼身后抱臂而立的林昶,见林昶微地抬眼一瞥程又直头上画册,便有些会意地回头看了问,“是这个?”。
再看程又直时,就见其人未被衣裳遮盖的半截脖子,也都染成了绯红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