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又直低低地吭出一声来。
邹馀就即将手中拂尘夹在腋下,拿了那画册,随意地翻看了两眼,为其中内容刺激得,也是不由得老脸一红,稍带慌忙地移开视线,口道,“你这孩子——”。
却也不止该怎么说,就也没有了下文,只将那画册放了回去,半天哼了一声,道,“这回你先生罚的对,我也帮不了你。”。
程又直口中应了一声,皮肤上颜色更深重了一层,且已然不能再深重下去了。
邹馀不知想到了什么,微红的尴尬脸上,忽而闪过一抹黯淡的色彩,转即拿了腋下拂尘,顺手在程又直身后扫落了一下,笑嗤一声道,“我们这些刑余之人,看这又有什么用?”。
这笞挞,并无几分力道,也并不疼痛。
可却让程又直的头颅更加低了垂下去,与同一只鹌鹑几无两样。
邹馀于此等事情,不知如何处理,且也不想插手,便也就不愿在此长待,就即与林昶告离道,“季和忙你的事罢,我就先回直房了——”。
林昶侧眼看了眼‘他要忙的事’,继而送了邹馀出去。到门口分别时候,邹馀还是开口替人说了一句,“也到年纪了,好奇也正常,别罚太重了。”。
“季和省得,师兄。”
林昶笑着应下,等邹馀走远了,才又进来,走到程又直眼前,兀自站了一刻,才问,“哪里来的?”。
这画册却是上元夜陆景宏在书摊上买了偷偷带进来的,‘好心’借给他看的‘好东西’。
程又直自然不能将师弟出卖了,却又不愿编织谎言瞒哄先生,就只低声嗫嚅道,“阿偿知错了,以后定然不会看了——”。
依着林昶对自家两个徒弟的了解,程又直这样的回答,便就说明了答案了,随即发出一声冷笑,在其子本能的颤栗之中,回转过身进了自己屋内。不一会儿又出来了,不过手里多了两样物事,一样是里边的灯烛,一样便是熟悉的藤鞭。
林昶先将那方灯烛递过来,“全都烧了”。
程又直看着,那在冷风助力之下,本还微弱的火苗,也变得狂猛起来,翻卷的火舌,似乎是能将他也一并烧了,心上不由有些畏惧,带着点谨慎与小心地伸手接了过来,缓缓放在身前的地上,用身躯遮挡着,再拿下头顶的画册,握在手中看着,方才犹豫了这一刻,手臂便就挨了一记鞭子,并同一句带着责问的催促,“却还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