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铁剑——”皇帝又问。
“是、是孤从侍卫身上强要来的——”
太子特意加重了言语中‘强’字的语气,希望父皇能因此饶恕给他铁剑那侍卫,倒不全是因为怜恤那侍卫性命,其中更重要的原因,只怕以后再无人肯再予他武器了,可并没有作用,“将那侍卫杖毙。”。
太子还没来得及从惊骇中缓过神来,皇帝已转向唐敖,眼光也就随之转过去,“至于你——”。
“身为侍读,不止不加规谏劝诫,还且教唆煽惑,险些酿成大祸。朕看在乃之父叔面上,此回只将你杖责三十,若再有下回,便与那侍卫,同等下场。”。
唐敖也并未料到这结局,怔愣了好半天,才在陈扬的提醒之下谢了恩,随即为两个太监拖了出去,只比那侍卫更好一些的是,好歹赏了他一张长凳趴着,继而便是从无预料过的疼痛侵袭上身——
在唐敖被拖出去的时候,太子鼓起勇气想为唐敖求请,“父皇——”,将才叫出一声,就为因是避让拖了唐敖出去的太监而折转至榻前的父皇忽而扬起的手,吓得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却并非是预料中的疼痛,而只是干燥的温暖挨在脸上,睁开眼看时,却是父皇托抚着他的脸颊,“朕是为了你好——”。
太子抬眼仰望时,父皇那眼中大概带着一点怜惜,并不很多,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是他沦陷、沉溺,以致忽略去了外边噼啪惨呼,只沉浸在这一方温情天地里,“儿、儿臣知道,父皇——”。
直待外边刑杖声惨呼声完全消失,皇帝才又缓声开口,“你要记住,这宫里,只有我们才是血浓于水的父子,其他任何旁人,林党也好,唐党也好,你都是不能全心信任,全心依托的。”。
“所谓,帝王之术,便是制衡之术。不应该依从自己的本心,去偏听偏信任何一方,而是要竭力维持两方势力的平衡”又一招手,太子会意凑近,便听,“与争斗”,继而又远了一些,右手五指做了个合拢的手势,“这样,权势在能收拢在我们手中。”。
“你是国朝的太子,将来的天子,亦该如此。”
“不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都应该这样做。”
皇帝语气中,颇带着几分谆谆教诲,停顿少刻,又问,“太子,以后可明白如何做了?”。
太子低眸思索了会儿,虽是无法全然领会,但也明白是要他对唐敖和程又直陆景宏一般对待——为我所用,但又不远不疏,遂就点头应道,“儿臣知道了,父皇。”。
皇帝一笑道,“朕的太子,真是聪慧。”。
太子听了,小脸上倒是一红,撒娇般的语气叫声,“父皇——”。
皇帝留下一句‘太子好生歇着’的话,便就负手离开了,出去看到长凳上早即昏厥过去的唐敖,心里冷笑了一声,“抬到唐竞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