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哲镇静地在苏澎的介绍下,认识了此时应该还在江南的严巧群。
淡定,高祖大力发展基础设施与交通,从江南来京怎么了?又不犯法。
严巧群性内敛,矜持地与孙景哲相互打招呼。
请记住此刻矜持的严朴聚。
在他与孙景哲开启深层次话题,相互交流观念之后,他的热情如火山喷发,与孙景哲越靠越近,最后直接抓住孙景哲的手。
“孙兄,你我今日一见如故,相逢恨晚,在诸多观念上,竟如此贴合,”严巧群深情地与孙景哲对视,“诸多思绪,于我恍若烟云,难以自述,而君能精准概括,微言大义,实乃知音也。”
孙景哲:啊这。
严巧群是高祖苏秉的忠实迷弟,将高祖视为偶像。
孙景哲和苏秉同一套价值观。
只能说,有这种发展,也在情理之中?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
宁国公府世子罗子谦讲话,宣布诗会正式开始。
抽签定题环节,果然抽到了二皇子。苏澎笔墨一挥,“花日”两字传至全场。
众文人兴致高涨,你来我往,时不时便传来阵阵喝彩。
孙景哲却有些昏昏欲睡。
到底是身体不好,没一会儿就打不起精神。
待行至中场,孙景哲便提出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他还不能走,结尾需集体签字盖章。
国公府小厮便引他去向宾客休息处的一间房间。
等等——
我去休息?
孙景哲僵住了。
“世子?”跟在后面的王珺棠疑惑地发问。
没事没事,想想看,他的仇人没哪个会像王珺棠一样用些下三滥手段,没人会对他下料。
书墨在外面守着,也不会有人走错并误入房间。
他不信原著还能圆!
孙景哲对跟着自己的王珺棠说:“你不去交些朋友?”
王珺棠摇头:“我担心世子身体,愿侍奉世子左右。”
孙景哲闻言神色微妙,应该是错觉吧,拒绝道:“有书墨在……”
“世子——”王珺棠轻轻叫道。
他营养不良,比孙景哲矮半头,微抬头,挑起上眼皮,吊着眼——这让他的风情尽显——躲闪着对视孙景哲:“我想与老师更亲近些,就让学生照顾您吧。”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古来确有老师生病,学生随侍左右的传统,甚至还有学生给老师养小孩的。
但是……
瞧瞧这仰头的完美角度,王珺棠你是不是在用美色啊?
这就是所谓“绿江师尊,一项高危职业”吗?
孙景哲前世今生加起来五十多岁,看破王珺棠的小手段易如反掌。
他并不反感。
喜欢一个人的情感是私人的事。
作为被喜欢的人,他只需要根据自己的感受去回应,尊重对方的情感。
而孙景哲的感受就是——王珺棠你是不是雏鸟情结啊?唉,孩子太缺爱,给一点温暖就眼巴巴地献上喜欢。
孙景哲认为,因为心理不健康而得到的浓烈感情是一种欺骗,即使这种感情本身不假,真心实意。
而他本人也并不是一个情感投射的好对象,物理方面的。
何苦喜欢上一个将死之人呢?
他只是认为这太草率了。
王珺棠心理成熟?深思熟虑过吗?能承受爱而不得甚至生离死别的伤害吗?
或许他只是将感情与外貌作为一种筹码,错误地认为这类筹码可以变现?
这小屁孩,真是胡乱打拳。
孙景哲叹一口气:“你与我来。”
王珺棠暗自欣悦,在进入房间,孙景哲说出“书墨你出去吧”后,这种惊喜之情到达顶峰。
孙景哲坐下,给自己倒一杯水,倒完才发现茶水已冷,于是搁置。
室内静默片刻。
王珺棠观察孙景哲神情,敏锐地感知气氛不妙,仿佛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涌上脑门的惊喜渐渐转化为不安。
“世子?”他语调紧张地小声问一句。
半晌,孙景哲才重新启齿,腔调出乎意料的冷淡。
“你什么时候对我起的心思?”
这石破天惊的一问,仿佛一块重石砸进潭水,又如大洋之上骤起的暴风雨搅动风云。
只有浮于表面者翻来滚去,漂泊不定。
王珺棠脑中一片空白,心脏狂跳不止,瞳孔震动扩散,下意识要装作无辜的小白花模样,但孙景哲没有给他机会。
“说实话,别想着隐瞒。”孙景哲冷淡甚至有些冷酷地警告道。
王珺棠要脱口的谎话哽在喉,浑身不自觉发颤,他隐匿地深吸一口气,尽量控住自己的恐惧。
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