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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凡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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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大家顿时笑成一片。

吴犬这没读过几本书的都听出来弟弟丢了个大人了。

“你小子!是毛遂自荐!平时叫你多读书!行!你来,我在挑几个。”

“不用了哥,我来挑吧,我跟同窗们都熟悉了。”吴凤挡住吴犬,转身点了几个家里在军中有职位的,这几个虽然不如常佩和陈阵对他马首是瞻,却也是从小一起在军中摸爬滚打长大的好友,“最后…厉宸!你来吧!厉王爷的射术可是全炎京数一数二的,当年与陛下打猎可是第一个一箭射杀熊瞎子的。你的箭术肯定也不差!可不能给厉王爷丢人啊!?你说……是吧?”

这里吴凤其实也是聪明的,他点的这些人,包括厉宸,家里全是从军的。尤其厉宸,这些人的家里无不是厉王爷的下属,对厉家有钦佩的,自然也有不服的。如果这次示范厉宸的成绩不好,那在这几年的国子监生涯里,厉宸在这帮人面前绝对抬不起头。陈阵的诡就诡在这一刻,把原本吴凤对厉宸两个人的事上变成了厉宸对这一帮人的事。这样,任谁看起来也绝不是欺负他,只是课上偶然的示范。

可就算有陈阵的诡计,似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没什么用。所有人的成绩都如吴凤所料,有几个甚至都能达到军中训练的水准。吴犬对此也连连叫好极为满意。到了厉宸这里,吴犬还叮嘱一定要量力而行,不必强求自己,身体要紧。

吴犬啰嗦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厉宸解开腕上的丝带蒙住眼睛,动作利落的转身从箭筒里抽出五支羽箭,又转身射出,整个动作不及眨眼的速度。两支羽箭全中红心剩下三支劈开了前两支。剩下一众人目瞪口呆,众人嘴巴还没闭起来,他又转身抽出三支回身射出,三支羽箭射穿了前面三支,远远看去靶心上像开了朵花。

厉宸垂下手将弓收在身侧侧头对吴犬说到“司业,还要继续吗?”

“不……不用了,啊…啊!…厉宸不愧是厉家人啊!哈!真是将门虎子!你们几个虽然不差,但是还是得像厉宸多学习学习啊?”吴犬一开始都要结巴了,这是祭酒说的那个病重的世子爷吗?确定厉王爷把他关在府里是养病,不是操练入军吗?

吴凤又丢了面子,气的他恨不得用眼睛剜死陈阵。

随后吴犬教了大家射术的姿势与窍门,就让学子们自己练习。

承铉站在西若旁却总是偷瞟躺在校场最边上的稻草垛上的少年,他竟然有些佩服他。其实承铉的箭术也不错,毕竟是陛下从小教过的。他原本就有自己的各课老师,原本来国子监就是为了与这各位官员的子嗣也就是未来的官员打成一片,也是为了展示皇族的亲民。可是连他也不得不惊叹厉宸的箭术。最后,他得出结论,这人,看起来不靠谱,其实好像也可以做他的左膀右臂。

用过晚饭之后,学子们就都闲了下来。凡间正值夏季,伴随着蝉鸣鸟鸣,大家都三三两两在学院内散步,或是在学堂准备明日的课习。

承铉却发现厉宸独自回了房间,于是与西若道了晚安后也回了房间。

“你回来的这么早啊?”他刚一踏进房间就看见厉宸手里握着个白色的药瓶,面色发白,倒在床上,意识不清。

“你!?……你没事吧?是…是心疾吗?”承铉靠近他想确认一下。

“滚!”厉宸似乎用尽全力只喊出一个字,“别过来。别管我。你出去!”随后又有气无力的呢喃着。承铉没有恼怒,竟然不由自主的听了话,转身出去了。其实他也没走远,就坐在他们房间外面的石阶上。

“我堂堂太子,竟然…?算了,不跟他一个病人计较。”

只是他不知道,这噬心之痛是怎样的程度,就算吃了白泽给的药,也只能缓解一半。另一半要他咬到嘴里全是血,分不清是咬破了舌头还是唇才能忍过来。厉宸在厉府的每次发作幸得都是他房间外不准有任何人靠近,才一次次能让他安安静静的享受这痛。他想,痛吗?想来肯定是痛的,可是好像比不上那些美好的,不美好的回忆带来的痛更痛。每次这么想,感觉好像也不是很疼。

直到月色渐浓,院里零零落落的人都回房了承铉才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刚才快要死的人正坐在书案前,喝着茶。

“你没事了?”承铉轻声问着他。

“嗯!老毛病了,无碍。方才…是我语气不好,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承铉心想这人还真是奇怪,白日里轻浮浪荡俨然一副公子哥的样子,怎么夜里就变成清冷矜贵的公子了?等等?清冷矜贵?他再瞧他,头发散落披露在肩上半掩着脸,身上着一件单薄的玄色纱衣,还半敞着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洁白的…胸膛。他暗想,还真是妖孽。不过他没有龙阳之好,只觉得将来无论是哪个女子或是哪个男子和他一起绝对是饱了眼福。但是得忽略他阴晴不定的性子。此时承铉还完全想不到将来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会与眼前这个自己称之为妖孽的男人纠缠不清。

承铉没再多看他,回到自己的床上和衣而卧,没过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夜里,承铉被一阵嘶嘶声吵醒了,起身却什么都没发现,只当自己是听错了。他见厉宸的被子被他踢到地上,就想帮他捡起来,突然看到厉宸几乎半露的上半身。一条通体玄色还发着隐隐赤色的光的蛇正趴在厉宸身上吐着信子。见他靠近,还看着他张开口露出毒牙叫嚣着发出警告。他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却暗暗靠近,“喂!厉宸!快醒醒!”

却发现厉宸正看着他,然后缓缓起身。他记得大喊“别动!有蛇!”然后随便抄起个什么东西就朝厉宸身上砸去。却被他一只手接住,承铉定睛一看是厉宸书案上的砚台。

“不必紧张,它是我的朋友。”阿昭顺着厉宸的身子爬到他的脖颈上将脑袋贴着他的脸伸了出来吐了吐信子。

“朋…朋友?”承铉突然好像明白了,厉宸从小没出过王府自然没什么朋友,养了条蛇做宠物也当做了朋友,还觉得他有点可怜。

这一夜除了这个小插曲也算平静,厉宸渐渐睡的沉了,直到早上被承铉叫醒。“厉宸,起床了,今天再去晚了,又会被吴司业骂得。厉宸这一段时间不能动用灵力,老老实实的穿衣洗漱,直到站在前院意识才逐渐清晰。像昨天一样,他站了一会儿就说自己早起心痛,这次承铉也说了他昨晚心疾的症状多么吓人,太子一发话,吴犬更是没话说,直接掺着厉宸做到昨日那个太师椅上端来了茶水和早点。

吴犬心想,幸亏今日早有准备,没让厉宸吃了祭酒的早茶。厉宸吃的是自己准备的,不然祭酒又要问他的早茶去哪了。其实吴犬现在还不知道,将来这个看起来身强体壮的男子会是他教课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天天坐着看他监督别人,自己坐着晒太阳喝茶吃早点的学子。

厉宸坐着坐着还犯起了困,靠在椅子上眯着了。他不明白这副身体怎么会这么没用,会饿会困,会想爹和文叔,哪怕他们都很唠叨,在家里明明嫌烦,出来了又想他们的唠叨。昨夜看见承铉担心自己被蛇咬会有点……开心?他好像有点喜欢厉宸这个身份了。就这么眯了一会竟然做了个梦,梦里他不是天族的皇子,真的只是个凡人。有个厉王爷那样的爹,身边有承铉,阿昭,钟阳,白泽,云帆,婷允这群好朋友,还有……他的爱人,妻子—桑栾。他们生活在一个普通的镇子里,大家都很幸福很开心。只可惜这样美好又稀有的梦只限于他小憩的这一刻。

然后这个梦就被下了早课赶着去吃早饭的学子们的吵闹声吵醒了,他摸了一把脸却摸到一把泪水。“明明是美梦啊…为什么会流泪呢。”西若本想叫醒他一起去吃饭,却正对上他微红的双眼,眼角那抹红真是给这张脸增添了几分妖气,细细一看眼下还挂着几滴泪珠。西若只感觉莫名的熟悉与心疼。

“你……你怎么了?”她迟疑了片刻才问出,“是身体不舒服吗?皇兄说你昨夜犯了心疾,怎么样?还好吗?”

刚醒来的美梦正对上那张脸,可能也是厉宸意识不清。他一只手勾住了西若的后腰,把人b一把揽进怀里,厉宸的下巴就那样靠在西若的颈窝里。这样的动作,洛尘从未对凤黎做过。因为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被附身的其他人,而是实打实的一部分桑栾本人。西若慌乱却莫名狂喜,四处看了看幸好此时其他学子都奔向饭堂了,整个前院只有他们两个人。

厉宸只想将时间定格在百万年里的这一瞬。她的腰怎么这样细软,她的脖颈怎么有一阵阵香味,是身子还是头发?仔细闻闻好像不一样,但都好香,都能让人有一种让人沉迷进去的欲望。她的脖子好细好白。厉宸感觉自己口好渴好干,而眼前近在咫尺的脖颈像一根又长又细又白的去了皮的甘蔗,好像咬一口,好像用自己的唇自己的舌去感受那肌肤。方才的悲伤被这份欲望打得溃不成军,消失的一无所踪。将唇贴上去的一刻,怀中的人突然恼怒的推开自己,然后迅速逃走。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竟然有些懊恼,久别重逢的一刻自己竟然如此肮脏下流,然后,他删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彻底把他打醒了,这一巴掌着实有些用力,直到上午的课开始,厉宸脸上还带着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上午的课是乐理。教课的是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身边有学子叫他玉兰公子。才知道这人是宫廷乐师出身,因为相貌英俊加上琴艺精湛深受宫中各位妃子的喜欢,也是陛下最喜欢的乐师。没人知道叫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只知道这位公子温润如玉肤白似兰被称为玉兰公子。

“各位学子,我是你们的琴艺司业,大家可以称我为玉兰司业。”

“喂!厉宸,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是西若打的吗?不应该啊?西若不是那种娇蛮任性的人。你再怎么惹她生气也不至于打脸,还……打这么重…”承铉凑了过来嘀咕着。

西若闻声也瞧了过来,本来恼怒不看他,结果看到厉宸脸上的五指印顿时没了气。看来厉宸已经自己惩罚了自己的失礼。

厉宸沙哑的声音说了句“摔得。”

西若和承铉不约而同笑出了声,“摔得?摔哪能摔出五指印啊?”承铉不依不饶追问着。

“摔前厅院子里的铜像身上了,脸刚好摔他手上了。”厉宸似乎已察觉到了自己说的有多荒谬也不自觉苦笑几声。而这兄妹俩更是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进而憋不住一点。终于被玉兰公子发现。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还有那位公子,你们三个碰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不如给大家讲一讲?不然也可以,为大家展示一曲。若是谈得不错,就饶过你们三个咯。”玉兰这句话说的极其温柔,却是人人都能听出一丝凉意。

厉宸突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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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万年前,那是羽辰第一次下凡历劫,他的身份是天下第一的刺客。而刺杀的目标正是当时的一个暴君。

这位暴君平时的爱好竟是听着琴乐看着歌舞,然后在一旁砍掉一排又一排反抗他的统治的人的人/头。看着血一瞬喷溅出来溅到舞姬的裙子上,溅到琴师的弹琴的玉指上。正是如此疯狂残暴的统治者,终于还是迎来更多的反抗者,多到就算舞姬跳断了腿,琴师弹断了手,也斩杀不完的反抗者。

而为了结束这位暴君的统治,唤做无名的天下第一刺客在看尽了这位暴君统治下百姓民不聊生,官员们却搂着美人,用金樽饮酒的景象后,终于接了这单。这生命的最后一单。无论成或是不成,他都注定必死无疑。而他要做那唯一可以携带一个足以藏下一把剑的东西—琴—琴师。而一个琴师还不够,他还需要一个舞姬,一个足以让暴君看一眼就决定要他们二人一起进宫的舞姬。一个和他一样,决定去赴死的舞姬。他找了很久,直到机缘巧合经过误会解开误会之后在舞坊找到一个母亲进宫献舞却被杀的舞姬,她的名字叫馨儿,她也不知道她姓什么,她说她生下来就没爹,因为是女子就养在舞坊。无名也和她一样生下来就没有爹,好像爹也是被拉去充军死在了战场上。无名被娘养大的,娘在无名十六岁就病死了。无名小时候村子里发了瘟疫,无名和娘都病了,虽说两个人都熬了过来,无名失忆了,娘哑巴了。无名忘了自己叫什么,娘说不出话了,村子里的人病死的病死搬走的搬走。无名记不起来自己是谁了。只记得爹死在了战场上,娘病了。只记得娘最后实在走投无路去找做官的要爹的抚恤金被做官的打残了,只记得娘最后是含泪走的。只记得娘最后一顿吃的是树皮磨的粉烩着树叶煮的汤。只记得娘用的破了一角的陶碗,那做官的用的是金樽。只记得自己家里的地被做官的家的什么亲戚给抢走了,娘被气吐血了。无名苦练十年的剑术成了天下第一的刺客,接了一单又一单,杀了无数贪官污吏。

而无名与馨儿相遇后便开始计划那次刺杀,他们花了三年的时间,无名成了叫做千音的天下第一琴师,馨儿成了一舞动京城的舞姬。这期间他们四处奔波演出只为做好计划的铺垫。他们认识了世家名门不入仕途的浪荡公子钟阳,流窜在人间却一直跟着他们的神兽白泽,在江南开酒楼却收留落难女子的狐妖老板娘媚娘,修士门派的云帆和婷允。

直到计划成功,无名终于杀了暴君,可他最后一刻竟然最后悔的是将馨儿拉进自己的计划。他看着在他面前服毒的馨儿,用自己的剑自刎了。

馨儿,就是同样在渡劫的桑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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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宸愣着愣着突然又苦笑一下,“你不在的世界就是这样,什么东西什么事都要让我痛一痛,痛一痛也好,提醒我这世界有过你,提醒我,我还活着。”他心里这么想着,眼睛却偏向西若,感觉眼睛和鼻子都好酸,却不能流泪。

“玉兰公子,实在抱歉,我们三个不是有意扰乱课堂,只是……我和西若确实不善琴艺……母后不愿我们学习这些……”承铉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这番话无疑是对这位宫廷乐师的羞辱。玉兰公子的表情僵在脸上。

“我来吧。”一片鸦雀无声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厉宸这才注意到他,那是一个与他们一同渡劫的秦家的人,像是秦思雨的堂兄或是表兄。只是他记不起来他叫什么。

这男人走到前面来“若我能献一曲令玉兰公子满意,能否宽恕太子公主与厉宸的无心之举,与……失礼言语。”最后这句失礼言语是讽刺承铉,大家都能听出来。

这少年坐了下来,双手先是拂过每根琴弦。

“这是在试音调准不准,看来是懂的。”坐在厉宸身后的一个少女说道。

接着,那少年果然弹奏了一曲,大家没有一个人听过这首曲子却也都被高昂却荒凉的琴音感染,玉兰公子还落了几滴泪。可厉宸心中确实一惊,这曲子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而且这曲风其实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曲风,像是人神与兽神并存的上古时期,再而且这根本就不是人神的曲风,其中的狂野与不羁像是兽神族的曲子,这种风格他在剿灭兽神族部分余孽族群时听那些知道自己活不下去的人弹过,那时,他们用的是兽皮鼓与兽头琴。

厉宸试着敲击桌面与这曲子相和,没想到那少年竟也低头微微啜泣。

一曲下来,玉兰公子心情大好,直呼遇到百年难得一遇的琴音,突然他想到厉宸也是懂音律的,“那位以击桌面与其相和的公子,可否也上来弹奏一曲。若你能比他弹得好,我便不与你们三个计较了。”

厉宸不知是没从刚才的回忆里走出来还是听了那首莫名其妙的曲子的缘故,竟也想上去弹奏一曲。

“得了吧,武将家的人还真能懂这种高雅的琴艺?我看就别上去丢人了。”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嫡长子,商君策。

“姓商的!你说谁武将家不懂的?”一向与商君策死对头的吴凤这时却替厉宸站出来说话。

“又没说你,吴凤,怎么?你觉得在说你啊?那是不是你觉得你就是我说的这样啊?”

气的吴凤登时要动手,被身边二人拦了下来。

厉宸一句话也没说,坐到最前面,双手轻放在琴弦上按了按。接着弹奏起了百万年前,一对英雄的恋人双双赴死之前完成的最后一曲。琴声先是温柔似水,接着越来越悲凉,那股凉意像是一支无形的羽箭穿过一个又一个在座的人的心,最后它又变的坚毅带来的也不止是凉意而是实打实的痛。似乎变成了一个铁钩钩的每个人的心都千疮百孔。玉兰公子早已泪流满面,一曲未完,趴在桌子上止不住的抽泣。厉宸的眼角也微微泛红,直到抬起头又见那张面孔。两滴清泪瞬间掉落,西若这才明白,话本里形容美人落泪什么是断了线的珍珠。她没发觉,她的眼泪才是断了线的珍珠,早已湿透了前胸的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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