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最后选了他是吗?”
林司恩点头,仔细和他分析利弊:“周北岐的英语和物理是强项,其他科偏弱,而我则刚好相反。如果能取长补短,也许我们能在高考时……”
左叙打断她:“我不想从你口中再听到那个名字。”
林司恩“啊”了一声,突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渐渐地,周围的人都走了,公交站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左叙转过身,垂眸,目光定格在她的眉眼处,眼神幽邃。
“林司恩。”
“嗯?”
“他吻过你了是吗?”
大卡车从路边疾驰而过,轰鸣声震天响。
林司恩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委屈和愤怒顷刻间溢满了胸腔,胀得她心口隐隐发疼。
原来,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没有相信过她一回。
林司恩被气哭了。
她眼睛通红地看着他。
“吻了又怎样,没有又怎样,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这样当面羞辱我?就因为我曾经喜欢过你是吗?”
左叙目光一震,身体仿佛被电流击中了般,指尖颤动了下。
这是她第一次亲口承认自己喜欢他,却用的是过去式。
也许在过去的每一天里,这份喜欢在不知不觉中偷偷地流失了,又或者是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头一遭意识到了什么叫“慌张”。
他急切地伸手想要触摸她的脸。
林司恩躲开他的触碰,擦掉眼泪,轻轻喊了他一声:“左叙。”
左叙动作一顿。
她自嘲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没有心啊?”
“看到别人为你失魂落魄,很有成就感是吗?”
左叙薄唇微抿,目光复杂地望着她,解释说:“不是这样。”
林司恩打断他:“不重要了。”
如果他真的在乎过她,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喜欢她,那陈娅兰来学校质问她那天,魏卓光生日那天,模拟考成绩排名公布那天,他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林司恩吸了吸鼻子,释然地笑了一下。
“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希望未来,你能遇见一个让你心动到拼尽全力也想守护的女生。祝你高考顺利,金榜题名,永远向着高处生长。”
车来了。
天色渐渐变黑。
晚风有些凉。
林司恩转身走上公交车,靠窗坐下。
左叙看见,她白皙清秀的脸庞被路灯映得暖融融的。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周围是繁忙的交通,来来往往的车辆,拥挤的人潮……
晚风从窗口吹进车厢,她将颊边几缕乱发别到耳后,眼睛坚定地望着前方。
暗恋太苦,当攒够了失望,就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
回到筒子楼,林司恩站在家门口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取出钥匙打开门。
正在厨房炒菜的林燕虹听见声音,放下锅铲,招呼她:“晚饭马上做好了,你先去洗把手,然后陪奶奶一起吃饭。”
“好。”
林司恩放下书包,到洗手间洗干净手,接着帮忙摆盘。
林燕虹将最后一锅汤端到饭桌上,摘掉围裙,事无巨细地叮嘱她:“妈要去上班了,你照看着点奶奶,别让她看电视看得太晚,早点睡,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告诉妈妈哈……”
“我知道啦。”
林司恩唇边露出一抹浅笑,催促她:“妈,您就放心去上班吧,家里有我呢,对吧奶奶?”
林奶奶抱着碗,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林燕虹这才安心地出门上班去。
她走后,林司恩安静地陪着奶奶吃了一会饭,想起方才的事,眼角莫名又红了,眼泪啪嗒一声滴在饭桌上。
这时,林奶奶突然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问她:“小恩,你和那孩子道过谢了吗?”
林司恩一愣,忙擦掉眼泪。
奶奶的病情时好时坏,记忆也是片段的,那件事已经过去好久,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周北岐救了她的那一天。
林司恩连连点头,笑道:“谢过了,您放心吧。”
“那就好。”
林奶奶重新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饭,又再次放下。
林司恩紧张地看着她:“怎么啦奶奶,饭菜不合胃口吗?”
林奶奶神情疑惑:“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林司恩回答她:“周北岐。”
“哦哦,对,是阿岐,是阿岐……”林奶奶喃喃自语了会,突然问她:“你什么时候叫阿岐来家里吃饭啊?”
林司恩怔住,默了半天,才说:“他太忙了,没空的。”
“胡说!”林奶奶哼了声,表情活像个老顽童,“阿岐还是个学生,哪有那么忙,他长得帅性格又好,你请他来家里吃饭,他肯定会来的!”
林司恩哭笑不得,只得胡乱应承道:“是是是……他最好啦,等有机会,我请他来家里吃饭哈。”
林奶奶一听,终于开心了,吃完饭,一晚上都在嘟囔着要给周北岐准备好吃的。
她费了老大劲才把奶奶哄睡,累得够呛。
夜深了,筒子楼里静悄悄。
林司恩轻轻帮奶奶掩上门,终于舒了口气。
她洗完澡,打开台灯,坐在书桌前写复习计划。
一直写到半夜,困得眼皮打架,才勉强写完。
林司恩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伸手去拿水杯。
这时,手肘无意间碰到桌上的数学笔记本,一张水彩卡纸从里面掉了出来。
林司恩捡起卡纸,借着台灯的光看了一眼肖像画,又翻到背面。
之前没仔细看,原来背面还有一行字。
字迹狂放潦草,洋洋洒洒地写着:六宫粉黛算什么,林妹妹才是真绝色。
林司恩一愣,嘴角轻轻抽动了下,心里越发坚信这是某人的手笔。
她想了想,把卡纸塞进书包里,决定明天去咖啡屋时好好地问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