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寒担心的没错,这轮//暴雨连续瓢泼了四天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R大这周的课程临时改成线上。
符确每天刷着宿舍群的消息,从“江老师我们那边还没来电”,到“江老师水来了两个小时又停了”,最后“江老师我们宿舍楼一楼淹了”。
江在寒咬着吐司,想了想,问:“你住在几楼?”
餐桌上他们一人面前摆了一盘煎得金黄的法式吐司,侧边是片好的牛油果,和嫩黄的西式炒蛋。借住的符确逐步包下了一日三餐,开始江在寒还帮忙打个下手,被符确以“你忙你的、面试重要、我一个人更快”为由,赶出厨房。
符确一口混合果蔬汁差点呛着自己:“二楼。江老师,虽然二楼没淹到但还是没电没水呢,你要赶我走吗?”
“不是。”
江在寒这几天在家养着,吃饭规律,先前的病气完全没有了。
他喝完冰草莓奶,放下玻璃杯,眨眼间长睫掀起,露出棕黑的眸,柔雾似的。
“木头房子被淹,之后水退了,也不能立刻搬回去。宿管会找人割掉受潮的墙板,确认风干没有霉菌,才会让你们搬回去。可能要两三周,甚至更久,我想问你需不需要回去拿什么东西。”
“江老师想得好周到,”符确提起的小心脏噗咚落回去,“我一会上完课回去收拾。”
江在寒在书房开会或者上课,符确会去二楼卧室待着,避免打扰到他。江在寒的课开始,扫了眼名单,符确也在。
线上课程的好处是不用点名,名单一目了然。
坏处是很依赖网络。
江在寒提问,十回有九回学生说网络不好没听见。
一个半小时的课程结束,符确下楼,手里一大团猫毛,后头跟着喵。
经过书房时,听见江在寒在和陈沉交代答疑安排。
过了一会,江在寒出来:“符确,你在忙吗?想问你一个问题。”
“不忙,”符确正要接水,杯子一扔冲到江在寒面前,“你问。”
“你刚才能听清我讲话吗?”江在寒有些忧心,捏着眼镜腿,“因为总有人说网络不好,我担心你们听不清。”
符确望着他,表情纠结。
那是个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说多少真相的表情。
江在寒看他为难,猜测:“很卡是吗?那我还是把课件做得更详细一些。”
他转头要回房,浅咖细框眼镜重新戴回去。
符确也是和江在寒住一起才知道他戴眼镜,不过没有度数,单纯防蓝光那种。
江在寒戴上眼镜让人不会一眼注意他圆钝的眼尾,乍一看整个人会成熟一些。别人可能会觉得他看起来更难亲近,但符确不觉得。
很微妙,像是禁欲的精英感和懵懂的书生气的完美融合。
让人很容易产生一些逾矩的想法和冲动。
眼看着江在寒要关门,符确追了一步。
“不是,江老师……”他要出卖同一阵营的兄弟们了,符确在心里浅浅忏了个悔,“这么说吧,我昨天上行销管理的时候给喵梳毛——BTW,胖子这么掉毛真的不会秃吗?——被点名发表意见,喊了我四遍我才听见,赶紧打开麦克,说信号不好……”
符确眼睁睁看着江在寒从疑惑到恍然到愕然,还有点羞恼。
他可能后悔问出这个蠢问题了。
符确怕他伤心挫败,赶紧找补:“但我不爱学习不能代表工程系的小太阳啊江老师,可能他们是真的网络不好,这么大雨很容易断网的……”
太迟了。
江在寒已经愤然转身,反手啪地关上门。
***
符确在厨房倒腾了一会出了门,江在寒把下周15分钟的自荐演讲推敲两遍。等他顺下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符确还没回来。
江在寒起身,门口蹲守的喵听见动静开始扒拉门板。
厨房里传出山药的香味,电高压锅开着煲汤模式,已经进入倒数。
江在寒看着数字站了半分钟,电锅跳到保温模式。
江在寒看看门口,没动静。
符确刚搬进来,江在寒就说过,两人作息不同,不需要互相迁就,各管各就好。但符确嘴上应了,还是就着江在寒的作息。他做了汤,应该是要回来吃饭的。
江在寒想了想,觉得等一等也没关系。
应该是宿舍那边状况不好,耽搁了。江在寒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问符确宿舍怎么样。刚才下课他关心地询问了陈沉,同样关心一下符确也很合理。
刚解锁屏幕,符确就打电话过来。
“江老师,我中午有点事回不去了,”符确在开车,雨刷摩擦挡风玻璃的声音很清楚,“高压锅里有山药排骨汤,放点盐就可以,江老师你先吃不用等我。”
“宿舍怎么样?”江在寒问。
“一楼淹到膝盖了,楼清空了。”那边传来转向灯的哒哒声,“我收拾了点东西,现在带同学去中城的超市,学校附近的都关了。江老师有什么要带的吗?”
“没有,”水积起来,很多车都开不了,符确的车底盘高勉强能淌水,帮忙载人。雨天开车危险,江在寒不想他分心:“你开车吧,注意安全。”挂了电话。
汤很香。
排骨焯水了几遍,一点腥气都没有。
铁棍山药看起来煮得很绵,汤都变得奶白。
江在寒吸了口气,盖上盖。
是符确做的汤,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先喝。
江在寒从冰箱里拿了盒美式午餐盒子——饼干,芝士,火腿片,苹果块。
中饭时间短,他常常用这种配好的餐盒应付。
足以裹腹,营养也够。
不好吃,但也没有不能下咽。
今天不知怎么了,大概排骨汤香气浓郁,影响了江在寒的味觉。芝士片越嚼越难吃。
江在寒站起来,端着盒子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