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确在期待他的回应,期待他说“我会想你”。
可是江在寒说不出口。
没人对他这样说过。
他也没对别人这样说过。
“发什么呆,”符确好像又不纠结这个问题了,恢复了轻松愉快的语气,“回家吃饭吧。”
江在寒低头解安全带的时候,又被冷不防揉了一把脑袋。这次比上次重一些,他听见符确闷闷叹了一声。等他抬头,符确已经收回手下车了。
***
“江老师圣诞怎么过啊?”符确端上炖锅里保温的鲜椒鱼片,“出去吗?”
“不出去。圣诞大多数店都不开门的。”青红椒颜色鲜艳,让人很有食欲。“我不太过节。”
符确猜到这个回答,问:“圣诞树不摆一个吗?搞点气氛。”
江在寒觉得他笑得狡黠,回头看了眼客厅。
并没有被符确偷偷放棵圣诞树。
他记得符确刚搬来的时候,问他喜不喜欢花。江在寒说还好,第二天符确就买了几束搭配好的鲜花插在花瓶里。江在寒告诉他喵会咬,咬多了会吐,符确又悻悻然把花丢掉了。
“树也不行,”江在寒说,“喵会咬树枝。”
“噢噢,咬多了会吐。”符确记得,并对脚边的喵翻了个白眼。
“对。”
吃完饭,江在寒没去书房,陪着符确聊了会天。
符确主动聊起来的,跟江在寒说他回国约了哪些朋友去哪里玩,家里哪些亲戚要拜访,还要陪外婆回一趟霭里。
很丰富的假期生活。
江在寒笑着说:“听起来比上学还要忙一些。”
“江老师呢?假期怎么过?”
“和平常一样吧。”
江在寒说出口便觉得自己挺无趣,又笑了一下,有点自嘲的意思。
符确隔着岛台凝着他,每个表情都不放过。
看了一会,轻声叹道:“不想走了。”
江在寒没听清:“?”
“没什么。”符确笑眼弯弯,半开玩笑地问:“回来的时候,江老师来接我吧?”
江在寒之前客气地问过他,需不需要接送。符确说不麻烦他,自己打车。这会儿又让他接,江在寒虽然疑惑,但想想没什么不可以。
于是点头说:“好。”
“真的?说好了啊。”符确又可以了,螺旋式摇尾,得意忘形:“接我的时候可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吗?机场的人都这样。”
江在寒不应声了。
符确:“Please~”
江在寒内心挣扎两秒:
“恐怕不行。”
*
A市直飞深市的航班一天一趟。
江在寒去宏远的路上,收到符确信息。
——登机了。江老师明年见。
江在寒把Rubicon停在路边,给他回了消息。
——一路顺利。假期愉快。明年见。
符确很快又来了消息。
——记得圣诞节才能去我房间。不要耍赖!
符确早晨出门前,神秘兮兮地对着江在寒耳朵小声说,他房间里有留给江在寒的东西,但是圣诞节那天才可以进去看。语气里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气息胡乱喷在江在寒耳垂的位置,又热又痒。
江在寒看着信息,下意识摸了摸耳朵。
***
“江博早啊,”人事部的同事在电梯跟江在寒打招呼,“你推荐的人今天正式入职了。”
“早,谢谢。”
“是你朋友吗?我看他简历有一段也在R大。”
“认识,不是很熟。”江在寒说,“我看他的工作经验跟宏远挺符合。”
“是啊,面试也表现得很好。”小姑娘其实只是没话找话,想跟江在寒多聊两句,看他不是很想聊自己推荐的人,就换了话题,“年底公司会关闭两周,江博有旅游度假的打算吗?”
“没有。”江在寒冲小姑娘颔首,“我到了。”
江在寒才坐下不到二十分钟,办公室门被敲响。
“请进。”
“师弟,早啊。”
张亚穿着正装,走路却还是一副懒散的姿态。没等江在寒开口,便拉开江在寒对面的椅子,不客气地坐下去。
他环顾这间敞亮的办公室,说:“师弟果然言而有信,也真有能耐,佩服,我是真佩服。”
江在寒漠然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脾性,”张亚笑着点点他,“还是没变。没什么事,就是专程来谢谢你。咱们以后是同事了,多多照顾多多指教。他们说你兼职顾问,一周两天?”
“是。”
“你怎么不干脆转过来算了?这边工资比学校高多了。”
江在寒没搭理他。
张亚倒不计较,江在寒那又倔又臭的脾气,他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他起身摆摆手:“得,我操这闲心干什么。回聊。”
“等一下。”江在寒想起什么,“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了,两清。我不会在这里做太久,我们当不认识就好。”
“嘁,我稀罕?”张亚被说得羞恼,气急道,“你这个性格在工业界混,干不了几天就得被人排挤走。到时候别怪师兄没提醒你。”
*
江在寒忙了一天,走出公司大楼已经天黑。
路上很堵。
平时也堵,但符确开车,江在寒坐在副驾听符确东聊一句西扯一句,感觉不那么明显。今天自己开车,走走停停,在高速上时速都超不过20迈,开得他都要晕车了。
回到家,江在寒给银点喂罐头。喂完一点也不想做饭,犹豫一会,出门去Salata买了份番茄罗勒浓汤和牛油果沙拉。
他以前常吃。
味道还不错。
今天不知怎么,番茄偏酸,汤偏咸,配的面包也干硬干硬的。
江在寒怀疑配方变了,或者后厨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