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横的目光落在舒霁身上,带着一丝求助。
还不等舒霁做些什么,一道气愤的声音自身侧传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滦坐不住了,“我父行事光明磊落,此时怎么可能在扬州出了差错!倒是丞相大人,并无实证,借此机会污蔑成王,问罪徐州还不够,还无辜牵连到我父。天底下没有这般道理,陛下面前更没有这种道理。”
话音落,大殿安静一片。
众人的目光落在宋滦身上,议论声此起彼伏。
终于有大臣站出来询问,“镇北侯,这位是?”
沈横也没想到宋滦这么有种,一时间窘迫地挠了挠头,“他呀、”
宋滦自报家门:“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扬州知府宋明昭之子,宋滦。”
沈横无奈,没想到这世间还有比他更不怕死的人,得罪了岳宏义对他有什么好处。下意识地想要拉住宋滦,却被他挣脱开来。
宋滦又道:“陛下,事关军饷贪墨一案草民也有话说,事情究竟真相如何,想必陛下以及各位大臣也心知肚明。草民实在是不相信我父会做此等事情,至于其他的,草民只有一句话。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草民可不相信林侍郎有这么大的本事,竟敢构陷皇室中人。”
话音落,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心思各异的人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宋滦身上,舒霁闻言也免不了高看他两眼。
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再次官员站了出来,“弄了半天,你这是要为成王辩白呀!成王之罪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任谁都无法改变。”
宋滦抓住机会反问:“大人,这是说实话了?”
“你!”
眼看两方争论不下,杭行谦在关键时刻站得出来,挡在宋滦身前,“大人,何必疾言厉色?方才所言,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那人眼神一下子沉了,也在那一刻认出了他。“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曾经的成王妃,如今的杭大人吗?但我也应该提醒大人一声,这里是朝堂,可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杭行谦道:“正因为这是朝堂,万事自有陛下明鉴,有些事情才不得不说。”
“哼!杭行谦,你现在学会在这里侃侃而谈了,若是我没记错,当初成王一事就是你牵头的吧!到了如今,你又出现言明成王是无辜的,怎么?无论事情的好坏,都由着你一人说了算,那……哎!我还真替成王鸣不平。”
杭行谦深吸一口气,他无法否认当初的他被情感牵制,所作所为是否都有欠妥当。可是如今事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他想的只有该如何妥善地处理此事。
想着,杭行谦上前一步,跪了下来,“启禀陛下,下官有罪。在成王一事中行为欠妥,并未彻底探查事情的全貌,就贸然上禀岳相,其间种种还请陛下降罪。”
舒霁倒是没想到,杭行谦会在大殿之上,公开请罪。甚至还攀咬了岳宏义,如此看来他与景元初也并非他所想的那样糟糕。既是如此,他倒是愿意帮他一把。舒霁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他也并非罪无可赦。”
景行看了看舒霁,视线又落在岳宏义身上,一时间飘忽不定。到最后也只是说道:“杭爱卿,平身吧。”
“多谢陛下。”
岳宏义见状笑了笑,“这样一个人,也值得舒相为他求情。舒相就不怕……”
“怕?”舒霁嘴角扬起一抹笑,“岳相多虑了,我虽不才,倒也比不上岳相,连这点事情都……算了,倒也不算太糟糕。”
沈横闻言,垂下来的嘴角微微上扬。抬眸看向舒霁,这一次迎接他的不再是闪躲的眼神。
岳宏义大抵已经摸清了如今这大殿上的情况,他瞥了一眼沈横,视线落在舒霁身上。“这就比劳烦舒相费心了。”
舒霁欲言又止:“那既是如此……”
下一刻,明白他意思的沈横,就快步上前质问起瘫软在地上的林侍郎,“侍郎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我……”他迟疑。
沈横打断他的话,“你可要想清楚了,按照方才所言,依着大岐律法你以及你族人只怕是……”
“大人……”林侍郎刚准备起身,就瞥到岳宏义偷来的眼神,整个人又瞬间瘫软。强撑着身子起身之际,也只是眼含热泪的叩首,“臣、微臣认罪。”
“可是、这……”宋滦还想说些什么。
杭行谦再次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别冲动行事。”
景行虽是年幼,但在此刻也早已心知肚明。可岳氏一族,脑海中不自觉的浮起父皇曾说过的话。
果不其然,小皇帝说:“既是如此,那么依两位丞相所言,此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