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虚虚实实

前厅被一场风波弄得凌乱不堪，管事也顾不得自己的伤，领着伙计们收拾。东方闻泉和霓羽请玉清竹到后院凉亭就座，又换上新茶。

交流最多的，当然是琴艺。

玉清竹自幼喜欢琴，也通晓琴艺。可是，霓羽在这方面分明有更深造诣。她精通所有乐器，更精于作曲。而东方闻泉，在乐曲的灵感上，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禀赋。

谈着自己人生中最喜欢的话题，霓羽和东方闻泉都显得神采奕奕。三个人谈笑风生，几乎忘了时辰。很明显能够感受到，他们对音乐，已不单是喜欢，而是痴迷。

看日影偏西，玉清竹起身告辞。

东方闻泉和霓羽起身相送，玉清竹走到门口，又停步转身，“在下心中存疑，想要问一个失礼的问题，还望恕罪。”

东方闻泉笑道：“玉公子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说。”

玉清竹道：“我观归音坊除了两位，就是管事和伙计，并没有看家护院之人，在这岳州城中，恶霸横行，更不乏武林败类，两位是如何保持归音坊屹立不倒，还能名闻江南的呢？”

东方闻泉看了看霓羽，微微一笑，“不瞒玉公子，这尘世虽然污浊不堪，却也有不少欣赏琴艺的风雅之人。比如，玉公子这样的人。这些人中，并不乏武林高手，以及达官贵人。其实，就连岳州知府，都时常来此听琴。所以，那姜大官人再跋扈，也还是会顾着面子的。似今日这般行径，以往从未有过，若不是玉公子，归音坊必遭大难。”

玉清竹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这其中更多的还是幸运。两位不是江湖中人，却身处江湖，自然是如履薄冰。似今日之事，以后一定还会发生，两位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东方闻泉正色道：“是。多谢玉公子提点。”

玉清竹正要告辞，霓羽微笑道：“玉公子若不嫌弃，改日请到君山一叙。”

玉清竹略挑眉，“君山？”

霓羽道：“霓羽在君山有一处居所，那里风景如画，还收藏着很多名琴。一些爱好琴艺的风雅人士时常到那里相聚。玉公子若是光临，霓羽不胜荣幸。”

玉清竹展颜笑道：“该有一处世外之境，才配得上姑娘的琴艺。玉清竹改日必当拜访。”

双方尽兴而散。

走出归音坊，沿街走了几步，路旁的馄饨摊便撞进了眼底。

已是晚餐时候，街道两旁散布着各种小吃摊，这个馄饨摊也在其中。一个火炉，一口小锅，一个深绿色衣衫的高个子女人坐在炉子旁，一边包馄饨，一边不停地出锅，调汤料，把一碗一碗的馄饨递到客人手里。

馄饨摊旁边散布着好几张木桌，有不少人围坐着吃馄饨。

玉清竹蹙眉，顿住脚步，正对那女人站定。

好似早已知道他来，那女人抬起头，勾起唇角，对着玉清竹露出满脸媚笑。

滴水观音。

她明知道玉清竹在追踪她，无路可逃，竟然转身迎上来，大有与他正面对决的架势。

“客官，来一碗好吃的馄饨么？”这一次，她连伪装都没有，直接穿着她那身好似滴水观音宽大叶片的深绿色衣裙。而且这一次，她分明有备而来，面对玉清竹也没有了畏惧。

几张木桌旁已经没有座位。玉清竹看了看正在津津有味吃着馄饨的人们，迈步走到尤翠翠跟前。

尤翠翠今天的样子全无平时的端正，高大的身姿做出不得体的娇媚。

“玉公子，今日，你也想吃我做的馄饨？”她娇羞地笑着，手里的筷子调着馄饨馅，“今日的馄饨，是你最喜欢的海鲜馅。”

玉清竹又扫了一眼正在吃馄饨的人们。

“今日的馄饨馅里，有鲛鱼骨？”

尤翠翠笑道：“当然，新鲜得很呢。不信你可以尝尝啊。”

玉清竹道：“我怎么确定，他们吃的馄饨里都有鲛鱼骨？”

尤翠翠道：“你可以当他们什么都没有吃。”

玉清竹摇头苦笑道：“所以，我便已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尤翠翠掩唇笑道：“怎么会呢？你知道，我能用鲛鱼骨，自然也能化解鲛鱼骨。我有一种药，可以化掉已经成形的鲛鱼骨。只要我愿意，他们什么事都不会有。”

玉清竹挑眉，“哦？还有这种东西？”

尤翠翠道：“当然。你知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便会有解药。”

玉清竹点头道：“这话说得有道理极了。只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尤翠翠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