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剧场刺杀案的调查立案了,屋大维试图让这件事被提起,但不那么吓人。他每次都会将这个事件和其它刑事案件放在一起,他安排的官员会依次汇报进展。
人们逐渐相信这是一起会被依法审判的恶性偶发事件,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大清洗的开端。
三个月后,尤利娅去牢房里看望塞克斯图斯,她的主要目的是递交诉状和监督审讯。
三个月没见,尤利娅对塞克斯图斯如今的面貌感到意外。
他受到了惊吓,面色苍白,但却看起来更加英俊。
似乎屋大维他们家的男人都是这样,处于弱势地位的时候反而看着更顺眼些。
尤利娅不愉快的欣赏了他的五官一秒。
塞克斯图斯是被单独关押的,他很在意母亲的状况,四处喊着卫兵表示要见他母亲。
没有人理他,耳边只有不远处牢房犯人挨打时的惨叫。
没几天,塞克斯图斯眼里的光芒就暗淡下去。
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说话,不再挣扎,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听到报告的时候尤利娅对着塞克斯图斯的一系列举动陷入了沉思。
这个人……到底是有勇无谋,大脑简单,还是说,其实胸有城府,演技高超?
尤利娅戴着头纱,身着长裙,出现在牢房门口。
两个士兵和办事员守在她斜前方,避免她离牢房门太近。
“呵…哈哈……”塞克斯图斯看到她,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么久了……我见到的第一个卫兵以外的人是你。”
“哦,我也不想来见你。但是没办法,你的罪名是我定的。”尤利娅夹着那张羊皮纸,“今天我就来看你写下认罪书。”
塞克斯图斯眼睛睁大:“你……?开什么玩笑,舅舅他疯了?让一个女人写我的罪状?”
尤利娅:“怎么,你不服气?”
塞克斯图斯抓住牢房的栏杆:“他对他的女儿……这种宠爱未免太过分了。若是以后,我对家族有更多的影响力,我一定会纠正这个情况。”
塞克斯图斯用夹杂着怜爱的轻蔑的眼神望着她:“小尤利娅,你乖乖的在床上躺着的时候,比现在站在这里要可爱的多。早知道你和你丈夫还没有同房过,我就该替他行使权力,这样就不用看着你站在这里,以为父亲的保护万无一失,可以耀武扬威,尽情展现对世界险恶的无知。”
尤利娅恶狠狠的笑:“那你还真是懦弱,塞克斯图斯。我光着身子躺在那里,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你却什么都不敢做。看来屋大维的保护一直延伸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吓得你根本硬不起来吧。”
塞克斯图斯猛地撞向栏杆,发出巨大的声响:“……你最好学会怎么跟男人说话,小妹妹。我对你可能会很温柔,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
尤利娅一动不动:“看来你全身上下居然还有一处是硬的,你的嘴。”
他用力的晃铁栅栏,金属撞击发出“咣咣咣”的声音。
“我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小事。但我还是劝你,慎言。尤利娅。”
“其实我主张剥夺你的公民身份,财产充公,你和你母亲流放到国外,终身不能回国。但是屋大维并不同意。话虽如此,他还是把定案审判书交给我来写——如果我现在就在这里修正内容,等事情已成定局,哪怕是奥古斯都也没办法更改。”
塞克斯图斯没说话,与她对视。
他的眼神多了丝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感觉,尤利娅被这样盯着,不由得脊背发凉。
不,她可不能害怕。他现在在笼子里,犯罪事实铁证如山,只靠眼神能威胁到什么?
他把头凑到栏杆后面,低声道:“你真是个坏人,尤利娅。你想让我跪着求你吗?舅舅这么做,是为了让你出气的吗?”
尤利娅深吸了口气:“你这么认为也可以。因为你的事只是小事,所以都是我帮忙处理。你的那些倒霉朋友割伤了他的手,他不得不找可信的人为他代笔——他信任我,允许我适当的越界。”
塞克斯图斯:“小事……原来我只是小事啊。我就这么不值一提吗?如果我发誓为他献上整个西班牙呢?我有这个能力,尤利娅,所以你别想吓到我。”
尤利娅:“这就是这三个月来你照常作息的原因吗?考虑到信任问题,放弃你这个选择或许更好。”
塞克斯图斯的笑容加深了。
他哼哼了两声,向后坐在了牢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要是他真的想因为刺杀事件而想处理我,用不着等三个月。亲爱的尤利娅。”塞克斯图斯幽幽的说,“我和阿克塞西姆斯的牵扯根本不用细查,他女儿是我妻子,我们之间必定有所牵连。”
尤利娅:“是吗?但我告诉你,等三个月是因为这是必定要走到流程。因为事缓则圆——对于罪犯,也要给他们一个公道,让他们死的心服口服。”
塞克斯图斯摇头:“不,这三个月的牢狱生涯,只是因为他看到了我们在一张床上。仅此而已。”
尤利娅实在气不过,她转身把文件递交给一旁的士兵,对他说:“我是来送信的。你们按照文书上的命令来办吧。”
尽管会有所质疑,但屋大维信任和宠爱尤利娅已经不是新鲜事。
罗马人对于她帮父亲抄写公文的事实勉强接受了,毕竟只是抄写公文而已。
塞克斯图斯:“尤利娅,我劝你手下留情。毕竟我是你大姑姑的儿子,而不是你的什么死敌。”
尤利娅没好气的说:“你既然知道,一开始就该尊重我!”
塞克斯图斯:“嗯,好吧,我道歉。”
完全听不出歉意的语气。
塞克斯图斯:“要是说,我当时也对你有些想法…所以才那么做,你相信吗?”
尤利娅:“我不信。”
塞克斯图斯:“啧,难道你对你父亲的魅力就这么没自信吗?我也和其它很多男人一样,都想做他的女婿,这是不可能的吗?”
尤利娅:“……你觉得我们之间发生点什么,就能让我离婚再嫁给你?”
塞克斯图斯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下巴:“嗯,我想过这种可能。”
尤利娅:“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喔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不用屋大维动手,我会亲自砍掉你那个玩意儿。”
她亮出提比略当初送给她的匕首。
刀锋闪过犀利的光,这是开了刃的凶器,不是玩具。
塞克斯图斯盯着那把匕首,咧嘴调侃:“是什么男人送给你这种危险的小玩意儿?那他也太不小心了——因为你会在伤害别人前先割伤自己。”
尤利娅低声:“我学过怎么用它,不过还没学过怎样干净利落的剁掉男人的老二。你想当我的第一个试验品吗?”
塞克斯图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哦,真吓人。”他说,“好吧好吧。我道歉。我再道歉,都是我的错。行吗?快把你的指甲刀放下吧。”
所以这就是真相的一部分?
被非礼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见色起意?
尤利娅不确定的想着。
他不会觉得自己魅力无穷吧…
还是没想到屋大维能找来的那么快?
她检查塞克斯图斯的证词,旁听官员一一询问和比对其中的内容。
奥古斯都被刺事件被奥古斯都本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为塔里乌斯,他最信任的军事长官之一,因担任西班牙总督,也得接受调查。
如今团结比较重要,屋大维为了表明这个态度,将调查改为私底下进行问话。
塞克斯图斯:“放心,我不会扩大事态……不然,你父亲可要同时失去两个人值得信任的总督。”
尤利娅:“你是说你和塔里乌斯吗?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说得好像你是接替他去西班牙的不二人选一样。”
塞克斯图斯:“该说的我早就在被关在这里前就说了。在西班牙的那些年,我一直以罗马的利益为先而行动,这是事实。现在我看出来了,舅舅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是可用的,也是可信的。”
尤利娅:“你这种自信让我怀疑你究竟是续虚张声势,还是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