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烨看着手里这烫手山芋，再看看莫离教官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周围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内心在哀嚎。短短三秒内，他的脸色经历了从苍白到通红再到快要冒烟的急剧变化，最终认命般地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彻底豁出去了！

“模…模块二！”他扯着嗓子，声音因为紧张和用力有点劈叉，但音量绝对达标，“应…应对诡异类型！识…识别即生存！——”

整个鸟巢大厅都回荡着他“悲壮”的朗诵声，学员们训练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表情各异，有憋笑的，有同情的，也有被内容吸引认真听的。莫离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满意。

与此同时，被冠以“赦免上课”名头的封四辰与黎白，并未如某些学员想象中那般优哉游哉地找个地方喝茶闲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集训营边缘相对僻静的训练场和小树林，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个靠近废弃旧仓库的角落。这里杂草丛生，地面是硬实的夯土，显得有些荒凉。而他们的目标，那枚引起他们注意的【钢钉】，就突兀地钉在这片空地的中央。

那枚【钢钉】的形状确实古怪。它比普通钉子粗壮得多，长度接近小臂，尖端异常锐利，整体呈现出一种扭曲的螺旋锥形，与其说是建筑用的钉子，不如说更像是从某种大型钻探机械上暴力拆卸下来的钻头尖端。钉身覆盖着一层铁锈般的暗红色泽，但细看之下，那颜色又过于均匀深沉，更像是一种特殊的涂层。漆黑的、带着潮湿腥气的泥土紧紧附着在钉子的根部，仿佛它已经在这里扎根了很久。最令人不适的是，以钢钉为中心，周围的夯土地面上，辐射状地蔓延开一片片扭曲的、如同被某种细小虫子疯狂啃噬腐蚀过的纹路，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封四辰已经蹲在钢钉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他伸出手指，指关节在冰凉的钉身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又用指甲尝试着去刮蹭那层暗红色的涂层，涂层异常坚硬，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纹丝不动。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瞧瞧。”一个慢悠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黎白双手插在裤兜里，像散步一样晃了过来。他明明被封四辰刻意甩开了一小段路，却一点也不着急，神态闲适得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集训营工地的废铁，怎么杵到这荒郊野地来了？施工队喝多了扔着玩的？”

“天才，看一眼就有头绪了？”封四辰头也没抬，依旧专注地看着钉子根部那些虫蚀状的纹路，随口回敬

黎白挑眉，冰蓝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地上的钢钉和那些纹路，嘴上却半点不饶人：“不像你，如此急切，到了目的地还不是在等关键人物登场。”

封四辰无声地吐出一口长气，懒得跟他斗嘴。自从那天黎白莫名其妙地抛出那个“组队”的提议后，这家伙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逮着机会就要提一嘴，还总喜欢在话里夹枪带棒。封四辰自认涵养不错，但也架不住这种“利诱+精神攻击”的双重折磨。黎白这家伙，就像块甩不掉还特别扎人的狗皮膏药，精准地踩在他忍耐力的边缘疯狂试探。此刻的封四辰只觉得黎白对“组队”这件事的执念有点过于认真了，必须立刻、马上转移话题！

此时的封四辰只觉得黎白这个混账有点太认真了，找点其他话题赶紧转移。

“钉子的材质不一般，”封四辰指着钉身上被自己指甲刮过的地方，“这涂层也很特别，硬度和附着力都远超普通防锈漆。不像建筑工地上会用的东西。”

他顿了顿，手指捻起钉子根部一点漆黑的泥土，凑到鼻尖前极其轻微地嗅了嗅，“没有血腥味。很重的土腥气和…一点点说不清的金属锈蚀后的酸气。”

“不是钨钢。感知里没有灵力残余，也没有印记。倒真像是个废铁留在这里。”黎白看着封四辰动作，径直绕到另一边。

废话。封四辰暗自嘀咕。“不是血。”他反问起黎白：“什么机关会需要用到一根没有灵力波动的特制钢钉？如果只是测试蛮力大小，倒是可以让贺渊过来试试能不能拔出来。”

“哈！”黎白嗤笑一声，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蹲着的封四辰，眼神里充满了“你脑子进水了”的意味，“想得太天真了吧，封队长？【硬币战】里我们抢的硬币可是等级价值的。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测力气？那也太侮辱制定规则的人的智商了。纯粹莽夫行为，不入流。”

“未必。”封四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语气平静地反驳，“还记得彦文之前那堂知识课吗？我们最先发现那条隐藏的管道，不仅拿到了下午虚拟机房的优先使用权，还额外奖励了一根【汉金】。有时候，看似简单粗暴的‘发现’本身，就是价值。”

黎白冰蓝色的瞳孔微微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哟，运气不错嘛，封四辰。看来狗屎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虚拟机给你安排了什么惊喜大礼？”

“称不上，只是和彦文聊聊，猫也是那时候达成的协议。汉金我暂且用不上，给方烨了。之后的使用权下午都可以去，你们可以商量一下。”

黎白忽地不说话了，他眉毛高昂，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睛微微睁大，抿嘴抱臂看向封四辰。下一秒又用一种刻意放慢、带着点冷嘲热讽的腔调自顾自地说：“钢钉的作用绝非如此，如果你真探查完了场地，会发现不止一个标志物。这么明显的俯瞰视图都不明朗？我们的队长还真是忽略过多。”

又来了…这莫名其妙的、带着刺的不满…封四辰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一时竟有些语塞。黎白这家伙，提到“队长”两个字，语气就变得格外阴阳怪气。还未等封四辰想好发言，黎白已经拂袖作势要离去：“跟你在这儿看废铁纯属浪费时间。马上开打的【硬币战】，我先去享受战利品了。你就自己在后面落后哭去吧。”

感到头疼的封四辰反手拍了张有关奇怪泥土的照，黎白迈出第二步之前，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拦在了他面前：“你要单独行动？”

“不可以吗？”黎白下巴微扬，语气轻佻，“独行侠？”

“我下午打算去帮方烨，”封四辰直视着黎白那双眼睛，语气坦然，“他积分差得太多，靠自己很难追上来。所以…”

“所以？”

“天才，帮个小忙。”

他飞快地别过脸，似乎想掩饰那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点愉悦的轻哼暴露了他。几秒钟后，黎白才转回头，脸上努力维持着一种“勉为其难”的表情，但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出卖了他内心的雀跃。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仿佛施舍般的、却又带着点藏不住轻快的语调：“好啊，地图拿来。”

时间逼近活动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