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憋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茉莉的异常,还有北斗超常的力量,都是不能给外人听到的奇怪内容。我其实稍微有点担心她会回答什么,所以迟迟没有开口。茉莉得了精神病、我得了精神病、世界要毁灭了……要是她回答这种东西,我兴许还能笑一笑接受吧。不合理的话反而让我安心,我就怕她不小心说出了世界的真相。
世界上有太多东西是我从未涉足的。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网络流传的怪谈,科学的态度很明确。尽管我多少算是无神论者,但是我并非对一切异常坚决质疑。传言不可能凭空出现,同样的异常在不同的人眼中呈现出不同的细节,源头在哪里?为什么一定是流传出来的模样?异常的真相究竟是何种状态才会让多数人讲其认知为固定的模型?我有疑问,不过没心思探究就是了。北斗只用一颗石子就打烂了人类的头颅,这就是我理解范围内看到的。当时的我一心想着茉莉的安危,完全忽略了这件事本身的异常。
石子打烂人类的颅骨。这还是人吗……
怪谈本身就坐在我斜前方。我感到头皮阵阵发麻。北斗的侧脸稍微露出座椅边缘,漂亮得没话说。我突然害怕这张脸下一秒就要撕裂成好几片,从里面钻出恶心的怪物。我的话说不定能跑掉,茉莉要怎么办啦!我可以背动她吗?就算我们跑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要被弄死的啊。
“你在发什么呆?”
原来我们已经到茉莉家楼下了。我付了车钱,好贵啊。难怪出租车司机一年接不到多少工作还能活下去。我干脆转行算了。
我们很快安顿好茉莉。北斗没再说什么奇怪的话,笨手笨脚地帮我的忙。先是打翻水盆,接着碰倒走廊上的花瓶,倒水倒得满地都是。这也太没用了吧!算了,看在她诚心诚意帮忙的份上这次先不骂她好了。
“我等下去买点药,万一发烧就不好了。”我说。
“没我的事了?”
“你可以走了。等一下……”一放松下来,我的好奇心就逐渐压制了恐惧。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北斗泄了气似的坐在地板上,明明旁边就有椅子。她盯了茉莉一会儿,看起来在确认她是不是睡熟了,然后说道:“你们国家的条子……呃,奉行不会找麻烦的,除了你、我和西奥多,没有第四个人会记得这件事。你要注意不要说漏嘴。”
“没有人记得,是什么意思……”
“不该问的别问。我做的事不过是模仿对小松鼠下手的家伙。”
“对茉莉下手?她突然发疯是别人害的?”
“你听说过‘暗示’吗?没听过也无所谓,总之就是小松鼠被别有用心的家伙下了‘暗示’,‘暗示’的效果在那时候触发了,仅此而已。我之所以用恶意的目光凝视她正是为了寻找‘暗示’的证据。”
“是心理学的研究范畴吗?类似催眠?”
“我哪知道。硬要说的话,是精神干扰一类的。通过话语、物象啥的给小白鼠灌输错误的认知,让他们对自己的认知错误深信不疑。”
“你怎么知道的?”
“越强的‘暗示’,被捕捉的概率就越小。大海捞针还是捞巨石,哪个困难不用我多说吧。凶手的‘暗示’能力非同小可,我差一点就要看漏了。”
“没问你这个。我是说,同样作为人类,你凭什么能发现‘暗示’的本质?”
“有秘密的人才能吸引更多关注。”她嬉皮笑脸,想糊弄过去。
“别岔开话题。你想一想,那家伙杀我不成,那下次呢?我只是一个各项数值都在平均值的普通人,想杀我可以说轻而易举。我……不想死。”
“那是我的工作。”
“啊?”
“不管他是谁,我都要把他揪出来,然后杀掉。”
“一定要做到这份上吗?我觉得他的‘暗示’用在合适的领域也许就能创造奇迹。”
“他已经和我结仇了,威胁大于价值,他不能存在……对治安不好。”
“你一个杀人犯,担心治安?你怎么不说担心我遇害?”
“对,我担心你。”她直接说出来了。
“你,你说什么啊。我和你不熟,担,担心我干嘛?”说实话我脑子有点懵。
“为了长期维持共犯关系,排除不必要的麻烦。”她特意强调了“共犯”的身份,直勾勾地看着我。她的眼睛还算清澈,如果可以不要把利益关系表现得这么赤裸就更好了呢。才怪啊!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