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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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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在我起床之前就离开了。我用剩菜做好了早餐,再去叫塞西莉亚起床。昨天晚上她没有掺和到我们的谈话中,老老实实地躲在卧室里。我是有些意外的。她吃完饭,拿出了一叠草稿纸,上面都是算数。她叫我检查一下有没有错误。原来如此啊,她昨晚一直在学习,顾不上我和北斗了。真是努力的好孩子。要是我未来的孩子也能像她一样勤奋就好了,不过我不可能结婚生子的就是了。

塞西莉亚缠着我教她数学。她不逞强装凶的时候果然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被题难住托着下巴的样子也超级可爱。啊,感觉自己养了个不错的女儿……我把塞西莉亚当做女儿,北斗把她当做妹妹。嗯?我不就成北斗的妈妈了吗?不行不行不行……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在这时,一阵冲击波将桌上所有的纸张吹到了空中,如雪崩一般覆盖了我的视野。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犬吠。塞西莉亚眉头紧锁,狠狠骂了一声就扔下我冲了出去。我整个人都在状况外,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要发生很糟糕的事了。

塞西莉亚手握厨刀,耳朵贴在大门上。阿尔伯特在她身旁飘着,同样摆出了进攻的姿态。不需要再问什么了,这一定是我们的藏身之处被发现了。我不能置她一个小孩子于危险之中。我掏出北斗给我的小刀,朝猫眼看过去。门外什么都没有。

塞西莉亚铁青着脸拉开了我,把我往卧室里推。她的力气非常小,没把我拽开多远就先满头大汗了。

“你做什么!”

“你,回家,门,不可以……”她说着东拼西凑来的日文,急得直跺脚。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我抓住了她。

“我,保护,你。”

“不能让你一个人陷入危险!我会努力帮上你的忙的!”说了这么多,差点忘了我们语言不通,“You are too dangerous alone. Please let me help you!”

“你,好人,死,不行!”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鼻子一抽一抽的,委屈得眼睛都直了。

“Calm down! If you die, I will also be killed.”我试图讲道理说服她。

塞西莉亚花了几秒钟才理解了我说的话,一言不发地回到了门口。她看向我的神情满是恐慌,手里的刀都在颤抖。这算是突发状况吗?是不是联络北斗比较好?不行,她说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主动联系她。她会为我们的安全负责。万一她正在潜伏,一个电话就会害她的计划前功尽弃,甚至是更可怕的事……我绝对不能联系她。靠我自己,保护塞西莉亚……

“外面什么都没有,你能看到什么吗?”

【我没有那样强的力量,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能感觉到,那里有东西……】

“阿尔伯特也看不到吗?”

【它应该看得见,不能让它去冒险。它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这八成是一只游魂,我没有消灭它的力量……我的法阵只能隐蔽自身,要消灭看不见的敌人还是太难了……】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一定有办法。”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往出看,依然什么都看不见。敲门声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塞西莉亚像一只落水的小猫一样瑟瑟发抖,尽管如此依旧没有后退一步……驱赶邪灵?是这么回事吧。反正没法根除,那有没有办法赶走它呢?

我身上有北斗的标记,怎么还有妖魔鬼怪敢靠近我?难道它比北斗更强吗?不,不可能。北斗说了,她是全世界最强的魔鬼。写在血统中的高贵不会轻易屈服,我相信她。血……对了,我的血理应昭示了同样的霸权,我们的血是连在一起的,至少我是这么猜测的……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

我刺破了手指,把血滴在纸巾上。

“阿尔伯特,把这个带出去。”

阿尔伯特衔起纸巾,从门缝里飘了出去。敲门声果然消失了。阿尔伯特也回到我们身边。然而,更加激烈的响声马上就打断了我的庆幸。不再是粗暴的敲门声,那是更接近于撞击的巨响。门外的邪灵没有被赶走,它也许是受到了血的刺激,疯了似的撞击我们的大门。估计用不了多久,塞西莉亚的法阵就会彻底失效。那样的话我们都完了。

【要赌一把吗……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塞西莉亚眼神坚定,紧握我的手说【你的血,可以借给我吗?】

我点头同意。塞西莉亚取来一张白纸,握着我的手,操控我画出了一个血淋淋的法阵。她叫我退到一边,硬着头皮去拧门锁。

“你要做什么!”

【如果失败了,你就找机会跑。】

“不行……”

我想拦住她,却被阿尔伯特咬住了裙摆。这团漆黑的恶犬力气大得惊人,我腿上仿佛挂了镣铐,一步也迈不开。

【我是没有未来的人。】

塞西莉亚一下踹开了房门,高举血液绘成的法阵,大喊着:Vai all\'inferno!(见鬼去吧)

一阵强大的气流挤破头一样冲了进来,宛如蝗虫组成的军队席卷而来。只一瞬间,塞西莉亚就被吞噬了。透明的风暴割裂了她的身体,扭曲了空间,反射出的光景仿佛另一个世界。塞西莉亚的皮肤被气流撕扯溃烂,鲜红的肌肉正以极快的速度融解,炭化的骨骼戳出了胸膛。她全身只剩下被腐蚀的骨头还顽强地矗立着,暴露出的心脏正中开了一个大洞,啜泣似的收缩着,流下了泪水。她的眼睛隐约发出了红光,凝视着气流中心,没有一丝动摇。

沙发被吹得连连后退,轻一点的椅子被掀翻在地……气流声炸裂开,不可视的鬼怪一头扎进了鲜血的法阵中,风声好像变成了尖锐的哭嚎,然后扭曲成孩童般的哭泣……是邪灵的哭泣,还是塞西莉亚的哭泣……如此的令人心痛。

在风的尽头,我看见了,我确实看见了——燃烧的苍白的火焰,堵死了它唯一的退路。

法阵破碎的瞬间,风声也停止了。塞西莉亚的身体完好无损,她举着空空的双手,还保持着迎击的姿态。我走过去一看,她双眼通红,眼白仿佛被白蚁啃食过一样千疮百孔,本该流下眼泪的地方此刻流出的尽是猩红的血。

成功了?

“塞西莉亚我们成功了,我们干掉它了!”

“Non toccarmi! Stai lontano da me!(别碰我!离我远点!)”

“塞西莉亚?”她的情况比我看到的还要严重。

“Non riesco a vedere. I miei occhi sono fuori vista!(我看不见。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先冷静下来,发生什么了好好跟我说。”

塞西莉亚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泪水稀释了血液,淡红色的血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好像石缝中开出的花。她完全不听我说话,自暴自弃地大哭了一场。去不了医院、做不了应急措施、无法正常沟通……我除了陪着她,安静地等,什么也做不了。

阿尔伯特难以描述的身体中伸出了四肢和小耳朵,悄悄地爬到我膝盖上,舔了舔我的脸。我张开手臂,抱到了一团黑色的空气。

塞西莉亚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冷静下来的。她爬到我脚边,摸索了半天才拉住我的脚腕。

【普莱尔在忙什么……】手机里传来翻译软件的声音。

“先别管她了,你的眼睛怎么办?有医生能治吗?”

【普莱尔和我约好了要给姐姐报仇,她进展到哪了?】

“塞西莉亚!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才能活着报仇!”

【不!姐姐,永远是,最优先的……】

“你到底怎么了?”

【我已经连她的样子都画不出来了……我帮不上忙了,我会拖累她,我不能再等了。】塞西莉亚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不对,那并不是平静,她是因失明大受打击而绝望到无法流露正确的感情了……不能再等,是不能再让克拉丽丝等着自己活在世上的意思……对吗……

“给我清醒一点!”我扇了她一巴掌。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为什么,你还能无动于衷呢?为什么,你明明才与死亡擦肩而过,为什么你还能一脸无所谓地责备我呢!】塞西莉亚没有表现出怒气,更多的是迷茫与不解。

“因为我知道它杀不死我,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可能做出改变。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好好活下去……”

【没有人说过你很傲慢吗?你不知道我的人生,没有经历过我的不幸,凭什么要我按照你的意思活!】

“我……”

我把心里的湖泊抽干了,暴露出的湖底龟裂而干涸,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汇反驳。不,我根本无可辩驳。塞西莉亚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在我身上。她没有冤枉我。一直以来我都以一个迎合社会需求、努力向上爬的凡夫俗子的眼光看待人生。死是终点,生是根本,从小就被教育死亡是可怕的。我比较小的时候看到电视剧里,孩子被告知父母大限将至,最后的时间都要在器械中度过。他们想尽可能延续老人的寿命,但老人自己却希望早日解脱。我当时非常理解老人的想法。与其在痛苦中看着自己的□□一步一步衰亡,不如简单些走得痛快。那时我自认为比同龄人更清楚生命的重量,可我认识北斗和塞西莉亚之后始终无法将他们和那些将死之人的生命等同。我认为死亡是解脱,因为我真正看到了那些人的痛苦。病床、吊针、手术……这些都指向了他们将要面对的肉眼可见的伤痛。但刻在人心里的糟糕的回忆看不见摸不着,噩梦般折磨着这群人。我们的人生交织得太晚了,我甚至连旁观者都算不上,只能草草听着被真正痛苦的人过滤了几千遍才敢说出口的往事。我听到的是塞西莉亚失去克拉丽丝的悲伤,而她真正经历的,也许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小女孩拼尽全力也没能阻止相依为命的姐姐尸骨无存的悲惨命运。我不认识克拉丽丝,我没见过那不勒斯平民窟的夜晚,即使我拥有文豪一般丰富的想象力,也写不出不属于我的悲剧。

妄图给他人的绝望强加上虚伪的幸福,我真的有够傲慢。

我把今天的情况传达给北斗,她也是满脸疑惑。塞西莉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期间我叫过她好几次,都没有回应。北斗在她门前说了什么,竟然把她哄出来了。

塞西莉亚一言不发,闷闷地吃了冷掉的饭,又把自己关起来了。

“你不用管她了。她知道该做什么。”北斗飞快地吞咽今天的晚饭,像流水线的机器一样,还没尝出味道就咽下去了。

“我们当大人的就是会担心啊。”

“你比她很多吗?五岁可什么都证明不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

“她和她姐姐都比你年纪小,经历的事比你多得多。你帮不上忙的。”

“克拉丽丝小姐比我年纪小?竟然比我小!”

“她是文正七年出生的,比我大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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