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你听到了吗？”

“我倒是希望没听见。”北斗同样一脸疑惑。

“真是的，风间同学，不要再捉弄我了！”长山日向鼓起了两颊，像一只着急过冬的仓鼠。她嗔怪道：“不是说好了不能在外面这么叫我的吗！”

“意思是在家里就可以吗？好的妈妈，我知道了妈妈。”

“呜……请不要这样。我和风间大人还没有结婚呢，把同龄人称作妈妈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日向把脸藏进运动服的领口里。

“你不是也一样吗？从来不直呼我的名字。”

“哪里，哪里一样啦……我们姑且还是同学，我是平民出身，实在是叫不出口。”日向只露出两只眼睛，蜷缩在不合身的运动服里，仿佛一朵生无可恋的毒蘑菇。

“我、风间相马、风间浩，还有那些满地都是的七大姑八大姨，这么多风间，我不知道你在叫谁。”将雅把日向的脸捉了出来，揉面似的揉搓着她的脸蛋。

“我真的好害怕风间大人的家人，我不敢乱讲话。万一风间大人不要我了，我妈妈那边……”

“你也怕我吗？我可是风间浩大人的嫡女。”将雅侧身，将日向压在长椅的靠背上。她凑得很近，几乎贴上了日向的鼻尖。

“那个，说实话，是有一点……”日向的脸噌的一下红了，她又想往衣服里缩，却被将雅一下子捏住了脸蛋。

风间这孩子的行为逻辑，总感觉莫名其妙好熟悉。果然是你呀……我瞟了一眼看热闹的北斗。

“嗯？等一下。”将雅好像发现了什么，她揪起日向身上的大号运动服闻了闻，得出了结论：“这件衣服，不是你的吧？”

“那个，那个，可能，就是说……”日向慌乱地拍打将雅，想要把她推开。可惜二人力量差距过于悬殊，将雅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伤害。

“所以，日向为什么要偷偷穿我的衣服？”

“不，不是这样的！我的运动服不知道去了哪里，风间同学应该比我更需要这个！”说罢，日向从怀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糊在了将雅脸上。她继续说：“风间同学还要继续工作，不能穿着弄脏的校服，所以我想……风间同学愿不愿意暂时拿我的顶一下……”

“问题不在这吧……这件衣服昨天本来应该拿去洗的，你快脱掉，味道很不好的！”

“有吗？”日向闻了闻运动服的领口，说道：“可是我只闻到了风间同学的气味，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风间同学一直都很好闻，我喜欢风间同学身上的气味！啊啊啊，不要误会，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呜……”

“不说出来也行的——”将雅默默收起了日向的校服，按住了日向无处安放的手，笑着说：“反正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永远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她用力捏了一下日向的手，日向痛得轻叫了一声。

“对不起，我去问过保健室了，见不到你他们说什么都不肯给我药。我就自己出去买了。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这几天学校都乱成什么样了，谁知道下一个被绑架的是谁。一个人在校外往来，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是我扳倒风间家的筹码，我的目的达到之前，你别想从我手里逃走！你，一个平民，一个人，困在贵族之间，没有人会多看你一眼，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能救你的有且只有我！你最好识相一点，别再想着逃跑，如果再被我抓住的话……我保证……”

“保证？”

“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我！”将雅猛地扼住了日向的喉咙，指甲抠进了脖子上的皮肤。锐利的目光中，愤怒熊熊燃烧，每一次眨眼间，怒火似乎都要喷薄而出。

“我，我从来没想过逃跑，我只有风间同学，别的都不需要了。”日向的眼神清澈而空洞，仿佛失去了心灵的触点。她的脸涨得绯红，每一次呼吸都会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急促而不规律。她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勾起嘴角，然而与将雅四目相接、被她的怒火炙烤时，长山日向的身体就会微微颤抖，眼角也随之不受控制地抽搐，宛如一只被电流击中的小鹿。

风间将雅一瞬间就放开了长山日向。

长山日向张大嘴巴疯狂地掠夺空气中的氧气。她抚摸着泛红的脖子，嘴角轻轻上扬，说：“那么就交给风间同学了。”

风间将雅挽起制服衬衫的衣袖，暴露出烫伤的手臂。那里的皮肤一片鲜红，又肿又涨。血液在烫伤的区域上涌动，形成了一片疱疹。皮肤表面看起来破碎、水肿，散发出一股烧焦的气味。她的手臂变得异常敏感，即便是轻微的触碰也会带来剧痛。

日向将买来的药膏均匀涂抹在将雅的伤口上。当将雅的手臂接触到刺激性的药物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疼痛是持续的，在伤口中蔓延，像刀子一样剐着他的神经末梢。她紧紧咬住牙关，试图忍受这种灼热的疼痛。

“风间同学为什么不肯去保健室呢？烫伤真的很严重，万一留下伤疤可怎么办。”

“我只想抓住风间相马的把柄，没有考虑那么多。他说着好听，其实根本不会对那个姓海音寺的家伙怎么样。他们伤害了你，并且没有承担任何后果。对我来说，报复的理由已经足够充分。我没法描述当时的心情，我只想把他们都杀了。虽然我早就想那么做了……我一定会那么做。”风间将雅的双眼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眸子中透出一股阴狠的光芒。她的眉头紧锁，额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宛如一条愤怒的毒蛇。她脸色铁青，嘴唇紧抿，牙关几乎咬得咔嚓作响，似乎随时都要咬碎阻挡她爬到高处的绊脚石。

“我们一定可以的，我相信风间同学一定可以带我逃出去的。”长山日向给绷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温柔地注视着目露凶光的风间将雅。她将手心贴在风间将雅锁骨靠下一点的位置，轻轻地拍着，知道风间将雅因仇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平静下来。

“我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我太容易陷入仇恨之中了。如果真实的我更贴近学生们眼中的副会长，或许就不会再让你长期处在不安之中了。”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一直扮演自己讨厌的角色，风间同学也会很辛苦的。”长山日向的手慢慢移到风间将雅的脸颊上，然后勾住了她的脖颈，一口气搂紧了她的肩膀。长山日向的头撘在风间将雅消瘦的肩膀上，两个人的耳朵相互摩擦着。她说气话来更加轻声细语了：“其实风间同……将雅还挺傲慢的呢，家境好、脸蛋漂亮，比谁都聪明，也比谁都更努力。你看不起他们，所以你不会真正为了别人改变。”

长山日向停顿了，她的眼神变得凝重而坚定，仿佛在权衡利弊。她深吸一口气更进一步环住了风间将雅的脖子，像是要啃食她的耳朵似的凑近了说：“将雅喜欢伤害他人取悦自己，会因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大发雷霆，总是把我折磨得很痛很痛。不过这都没关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正直温顺的小女孩，只有我知道你是多么残暴的魔鬼。我更喜欢卸下伪装的你，所以你对我做什么都行，说不定我很喜欢你带来的痛苦。”

“是吗？”

突然间，风间将雅的眼神变得凶狠而狂野，瞳孔扩张，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散发着野兽般的狡黠和狂躁，仿佛她的本能被释放出来，无法再被控制。

风间将雅又一次掐住了长山日向的脖子，她的手指关节凸起泛白，指甲深深陷入长山日向的皮肤，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地上。仿佛要将长山日向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挤压殆尽。风间将雅的手指不断调整着位置，找到脖子上最脆弱的部位。她的指尖钻入肌肉和软组织之间，精准地施加压力，加快长山日向的死亡。

“喜欢吗？”

风间将雅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将手指无情地插入主角张开的嘴巴中，迅速深入喉咙。

长山日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恐惧和痛苦，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的喉咙被手指堵得严严实实，无法吸入一丝空气。长山日向的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她的胸腔像被塞满了棉花，无法正常膨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艰难的喘息声。她的脸色由苍白转为发紫，嘴唇因缺氧而变得发青。

风间将雅的手指在长山日向的口腔内游移，刺激着她的味蕾和咽喉神经。指尖触碰到敏感的部位，引发剧烈的不适和痛楚。长山日向的全身开始颤抖，她的眼泪无声地流淌下来，面容扭曲得几乎无法辨认。

风间将雅用力扭动手指，在长山日向的嘴里挤压、扭曲，仿佛要将她的口腔撕裂开来。长山日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她的喉咙痉挛着，却无法将手指从喉咙中排出。唾液和血液混合在一起，从嘴角溢出。

这本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刻。风间施加给长山的暴力远超从前。这样下去的话，长山日向就要被杀死了。然而我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什么都不该做。愧疚就留给未来的我吧。

“喜……欢……”长山日向口齿不清，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被柔软的细线牵引着，随时可能断裂。每个音节都被困在喉咙深处，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推出口。

风间将雅放过了长山日向。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激动。相反，她的眼中透露着一种冷漠和麻木。

长山日向冲到草丛里干呕起来，无论怎么努力，卡在喉咙里的东西就是吐不出来。见状，风间将雅跟了上去，用食指和中指压住她的舌头，迫使她吐了出来。呕吐过后，长山日向瘫坐在地上喘息着，疲惫得不愿再动一下。

风间将雅蹲在长山日向面前，仔细擦掉了她脸上残留的呕吐物。风间将雅盯着长山日向看了好一阵子，她耸了耸肩，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这笑声既不友善，也不挑衅，只是一种漠然的失望。她毫无征兆地捧起长山日向的脸，没有一刻迟疑就亲了下去。

长山日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仍然没有反抗。谁也没有料到，长山日向竟然轻轻推了风间将雅一下。风间将雅失去重心，双手撑着地面才不至于摔倒。长山日向一转攻势，骑在风间将雅身上。两个人的嘴唇始终重叠着，风间将雅好像突然受到刺激，试图挣脱长山日向的掌控。但长山日向像镣铐一样紧紧地抓住她，不给她丝毫机会。

很快，嘴唇相接的缝隙中渗出了鲜血。长山日向一松口，风间将雅就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她的舌头不停地滴血。反观长山日向，她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骑在风间将雅身上，温柔地注视着她。

“原来将雅的血和我的一样，都是铁锈味。”

“你要坐到什么时候？”

“啊啊啊，对，对不起！风间同学你带水了吗，赶紧漱漱口！我昨晚到现在没有吃过东西，所以，那个，就是……”

“那你现在马上去吃饭，别忘了下午还要工作。”

“那个，那个，应该是胆汁，所以……”

“……就不能让我好好忘记这件事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风间将雅轰走了长山日向。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突然，风间将雅抬起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目光直接对准了我们躲藏的位置。我心中一惊，感到一股寒意贯穿全身。

她迅速走向我们身前的大树。隔着树干，我感觉我被她的目光锁定。我无法动弹，仿佛被石化一般。他径直走向我们，表情凝重，冲我们怒喝一道：“还没看够？出来！”

怎么办，要出去吗？被发现了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但是出去会怎么样呢？她要叫人来逮我们？现在就她一个小孩，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就不信了，北斗还对付不了一个小朋友。

北斗拉着我，理直气壮地站在风间将雅面前，面无表情。

我喉咙发干，尽管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但我还是试图解释：“我们只是凑巧路过……”

“路过？”风间将雅眉头紧皱，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仿佛在审视我的灵魂。她不屑地摇摇头，然后缓慢地向我迈步。她每走一步都带着巨大的压迫感，让我透不过气。她靠得足够近，以至于我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这让我更加紧张。

明明只是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会散发出这么浓烈的杀意……

北斗把我拉到后面，和风间将雅保持距离。她居高临下地瞪着风间将雅，风间将雅也毫不示弱，立刻还了她一个更加煞气凌人的眼神。这两个人的气场如出一辙，浑身上下都浸泡在令人窒息的杀意中，仿佛要将方圆百里的一草一木全部杀死。他们谁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就这样窥探彼此的界限，好像在进行一场无声无形的争斗。

“你们去供电站做什么？想死里边？”风间将雅直接戳穿了我们的意图，这样一来我们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了。她的话同样印证了我们的猜想。

“你一早就知道我们在那，还能面不改色地做那种事，我很敬佩你啊。”北斗说。

“因为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我早就注意到你们了，在校门前，我看到你们的时候就猜到你们不是来参观的。我了解这所学校的一切，我记得每一个学生的长相、名字、住址。学校的邀请函只发给了贵族学生，他们能邀请的也只有自己的亲属。星见川只有一个外国籍学生，而她父母双亡，唯一的亲属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绿眼睛欧洲人。你们还有要解释的吗？”

“等到现在才想起来抓我们，你也玩的开心吗？”北斗问道。

“你们脸上可没写着‘我是幕府的人’。”

“没关系，你脸上写了——大贵族的嫡女也是俗人。”

“果然不是幕府派来的……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想空手回去，只有一条路可走：和我合作。”风间将雅的目光略微松动了一些，但仍然保持怀疑。

“我看该合作的人是你吧。”

“我敢一个人站在这，就有本事叫你们一个也回不去。”

“你最好是。”话音未落，只见北斗紧握着一把小刀，闪电般刺向风间将雅的身体。然而风间将雅的反应速度超出了北斗的预期，她灵敏地闪躲开来，像一只矫健的猎豹躲避了来自魔鬼的全力、致命的一击。

真是难以置信。我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结束了。风间已经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

“那现在呢？能和我谈谈吗？”风间将雅应该知道北斗的攻击并没有终止，只是暂时搁置了而已。她紧盯着北斗的一举一动，寻找着下一次机会。

从她的反应能看出来，她没有直接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她既不属于幕府，也不愿意替学校工作，相反，她甚至对自己的贵族之家怀有强烈的憎恨。我认为她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那么商谈就显得尤为必要了，毕竟知道供电站具体方位的人，她是目前唯一一个。

“你想要什么？”我问。

“伪造星见川邀请函的人，我要他帮我一起灭了风间家。”

“做不到，那个人是纯粹的无赖，我们谁也操纵不了他。”

“你呢，你是杀手对吧？你帮我杀了风间浩和风间相马，我带你们进供电站。”风间将雅转头对北斗说。

“好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打赢我。”

“把我当傻子吗！”

“抢走我手里的小刀，就算你赢。”

“杀了你也没关系？”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