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系列连锁反应。
当群体意志无法自我调节，各种负面情绪就会失控。愤怒、悲伤、仇恨、嫉妒……如同列队整齐踏过吊桥的军队，一起坠落河谷。
当群体意志无法自我调节，天与地之间的公理就会出手干涉。于是，那些怀着遗憾死去的人们便回到世间，继续追逐他们的夙愿。
再然后，咒灵便诞生了。
咒灵的意志附在他们生前的喜爱之物上，以此为媒介，寻找与祂产生共鸣的现世之人。当现世之人的情感失去控制，死去之人便于此现身，将自己生前的力量出借。
第一个人唤醒咒灵，第二个、第三个便被吸引，直到所有被选中的替死鬼全部出现。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谁活到最后，谁就能得到天理的一瞥。这样的力量足以逆转世间一切规律。
然而，可怕的并非这场血腥争夺本身。流血是一种预兆，预示着更惨烈、波及范围更广的浩劫。
上一次是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初，再之前是二十世纪一零年代、二零年代、三零年代。
当年的赢家已经无从考证，但后面发生的灾难每个人都不会忘记。
要参与其中赢得财宝，亦或是联手阻止战争推演，你们要选择哪一边？
露娜·克莱默平静地靠在床头，她一直看着窗外，似乎并不期待我们的回答。
“意思是说有几个死鬼突然诈尸附身别人，被附身的倒霉蛋被死鬼上了祝福，谁打赢了就能实现一个愿望，是这样吧？”风间抓了抓头，一脸无奈。
几个小时前，第一次战争打响。沈小姐将受伤的人暂时带回了自己家。
“倒是可以这么理解。”露娜补充道：“如果只是单纯把力量借给你们就好了，咒灵可是会收取高额的代价。他们会影响你们的情绪，同化你们的性格。轻则性情大变，严重一点的话……你们已经见识过了。”
“难怪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是说啊……我一睁眼就发现差点被打残了。”北斗幽怨地看了露娜一眼。
“这个咒灵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风间拿出一把法槌，正是当时袭击我们的那把。这把法槌看上去平平无奇，很难想象里面住着一个那样可怕的恶鬼。她继续说道：“祂说祂已经听到了我的愿望，如果我能带祂找到其他同伴，就有可能实现愿望。”
“你可以和咒灵沟通？”露娜的声音一下子大了，像是吓了一跳。
“你不行吗？”风间问北斗。
“能行才是问题吧！”
“是这样的，咒灵向宿主传达信息只会，一般只会修改他们的认知，把相关信息直接钉在他们脑子里。可以正常沟通交流的我从来没听说过。所以，所以法槌的主人和你说什么了？”
“讲了她的出身、死因、能力……还有她自己的愿望。”
“原来是女性啊。”
“是一位相当强大优雅的女士。她生前是……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啊？”我问。
“如果正体暴露，可能会被人找到生前的破绽，进而找出咒灵的弱点。这有多危险不用我说吧。”露娜说。
“法槌的主人肯定是法官啊，以前的女法官应该特别少，一下就能知道她是谁了。”北斗说。
“你怎么敢确认这个法槌一定是法官的，你的刀也是哪里来的剑圣的吗？”
“普莱尔，现在尚且如此，以前的人类更不会让女人当法官的。所有咒灵的正体都不是人类，要找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这个了，风间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唤醒了咒灵？”
我想起来之前和神原见风间那次，风间背后就已经有灵体了。她是什么时候唤醒咒灵的？总要有契机吧。
“我的愿望是复活母亲。不过我不相信所谓超自然的力量。”风间苦笑着继续说：“谁知道呢，可能是我坏事做绝了，老天来惩罚我了。今天上午，我刚刚知道，我妈妈没死，她还活着。”
“你说什么？”
“我捡到了一个漂流瓶，里面是妈妈的信。她说牧野藤四郎和风间浩合谋将她卖给了东区的人。那些搞人体实验，我妈妈是实验品中唯一活下来的。之后她一直在东区生活，东躲西藏，想尽办法往西边传递信息，就是希望我和她的恋人知道她没死。整整十年，我才第一次见到她亲手写的信……然后我觉得，我的愿望已经不再遥不可及了。我想见她，我一定要救出她，我要让她与恋人团聚，再也不吃苦了……再然后，我就出现在这了。”
“那真是太好了！人活着就一定有办法。”我也替风间高兴。
“惊喜也是一种情绪。急剧膨胀的情绪加上对愿望的强烈认同，条件已经满足，咒灵便将你推入战场。”露娜解释说。
“那我呢？我没觉得自己有剧烈的情绪起伏。”北斗问。
“当时有两个苏醒的咒灵在你身边，你怎么可能不被影响到。咒灵之间会相互吸引相互影响，好让其他竞争者早点加入战场。最显而易见的例子就是你，在咒灵的影响下逐渐失去理智，半推半就地唤醒了自己的咒灵。”
“我当时很生气啊，就想一片一片剐了西奥多，然后越来越生气，想把看不顺眼的人全杀了……之后就那样了。”
“你的条件也集齐了。极端愤怒加上虐杀仇视者的愿望，所以你也唤醒了咒灵。”
“就这？太随便了吧！”
“好了，重要的不是这些。我现在要你们的准信。你们要参与争夺，还是和我们一起抹除咒灵本身。”露娜下了床，像真正的老大一样坐在我们中间。
“你们指的是谁？”风间问。
“我，我背后的组织，还有这个家伙。”露娜指了指北斗。
“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北斗小声说。
“抹除咒灵是你老母亲的意思，你有意见？”
“我没意见。”北斗没有思考直接答应了。
“如果我不同意，你们要与我为敌吗？”
“最坏的情况就是被我们杀死。”
“真严重啊……我本人其实并不多依赖这个愿望。我妈妈活着，我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手段找到她，咒灵的存在可有可无。只不过……”风间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些为难。她身后突然被诡异的光芒包围，就是我那天晚上见到的东西。
“怎么了北野小姐？”
“你们看不到吗？风间背后有鬼啊！”
大家面面相觑，都说看不见。
难道说只有我能看到吗？
“北斗你也看不见吗？你也是咒灵的宿主呀。”
“很不走远，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那玩意的存在了。”
“普莱尔的咒灵帮她挡下了致命攻击，现在应该在睡觉吧。我更在意的是，北野小姐你为什么看得到。”
“诶？我？我不知道啊，就是看见了嘛……”
“真是怪了……”
“我问过她了，她说可以说。”风间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说道：“我可以不依赖她的愿望，但她必须依靠我才能弥补遗憾。她教会了我很多，比我认识的所有老师都要好。如果你们能帮我一起实现她的愿望，我就加入你们。很公平的交易。”
“死者的愿望啊，听上去很有意思。”露娜笑着说。
“哦，还有一个前提。这个人必须发誓不能用咒灵的力量伤害我。”风间看看北斗，埋怨道。
“好好好，我保证不动你，顺便也不让其他宿主动你。这下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风间继续和她身后的鬼影交流了一下，对我们说：“她说她愿意相信你们，希望你们帮忙找到她的妻子。你们之中有她认识的人。”
“谁啊？不不不，按照年份算的话，只能是露娜了。”
“我？我可不记得和哪个有老婆的女法官关系好。这么多年过去，她老婆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想知道我是谁，就去赤龙的大魔镜’，她是这么说的。”
“她知道赤龙的事？为什么连大魔镜都知道啊，这可不是怪谈啊！你等一下，把话说清楚！”
“我要走了，作业还没写完呢。北斗，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然后，风间就一个人跑掉了，留下我们几个在凝固的空气中不知所措。
那么赤龙又是什么？
对此，露娜小姐给出了颇为模糊的解释。
露娜小姐诞生的克莱默家族世世代代受赤龙的庇护。某一天赤龙不再庇护他们了，由此导致的家族的覆灭。露娜和妹妹索尔是克莱默家族仅剩的幸存者。
不同于任何生物的是，赤龙不是龙，甚至没有实体。之所以被称之为龙，是因为牠曾在某场祸及世界的动乱中以赤龙的形象现身，严重扭曲了战局，又在某个时刻突然消失。此后，赤龙的力量便留在了世间，暗中平衡不同的势力。
起初，包括露娜小姐在内的族人都是这样认为的。然而真相却是……
“赤龙意志的代理人，亲手葬送了我的国家。牠吸引了那位征服王注意，让整个国家沦为他人的囊中之物。我的亲人都与我的祖国一同死去，只有索尔……现在连她也离开了我。”
……
“现在回想起来，索尔大概就是被赤龙的大魔镜吃掉了。我无法想象世界上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本领吞掉那慕尔王的储君。如果是赤龙做的，所有一切都变得合理。牠是世界上所有魔镜的根源。我和索尔死里逃生，于是牠来找我们，为牠的杀戮补上最后一块拼图。原来二十年前的大魔镜是赤龙的手笔……我一直以为那是征服王的诅咒。”
“露娜小姐的国家已经……你与诺尔萨达斯小姐不是同胞吗？”我问道。
“当然不是了。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她父亲是地上真正的主宰者，我们的小小岛国哪里配与之相提并论。”说到这，露娜好像想起了很多，她露出一个酸涩的苦笑，悲伤地摇摇头。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突然说道：“有些人生下来就比其他人更强、更高贵，这到底是凭什么呢……”
接下来无论我如何追问，露娜小姐都不愿意透露更多以前的事了。赤龙的大魔镜，原本只是一个恼人的怪谈，如今却成了连接两个时空的关键。找不到大魔镜，就无法摸清那位咒灵的正体，抹除咒灵的计划也就无从说起。现在登台的只有三个人，往后只会更多、更混乱。我也要做好被癫狂的北斗杀死的准备了。
一回家，我鞋都来不及脱，北斗就像一只僵尸倒在地上滋哇乱叫。我想把她拉起来，刚碰到她一下，她就开始鬼叫。实在吵得我烦了。
“你干嘛？拳头又没打你身上，你知道什么叫疼吗！我骨头都要被打碎了！”
“我看你在沈小姐家不是没事吗？”
“我忍得很辛苦的！这幅样子很丢脸啊。我，我好歹也算风间的师傅……”
“哦——你们商量好了？”
“不然呢。我明天就开始狠狠拷打她。现在她顶多算是杀人犯，离杀手还差得远。”
“你别带坏她！”
“这需要我带吗？一般来说哪有品学兼优……好吧没有品，哪有正经高中生成天惦记杀爹夺权并且打算付诸实际的。杀个人倒是简单，难的是善后。她要杀的可不是两个只会喘气的酒囊饭袋，是一整个财团。她要杀死她爹的一切，清洗掉所有反对者，堵上旁观者的嘴。这太难了。杀两个人不过是最低贱的杀人犯，杀得够多才能成为大名。她现在……还欠缺这种手段。”
时间不早了，我简单做了点饭填填肚子。北斗吃了两口就捂着嘴跑去卫生间狂吐，胃酸都快吐没了。她说胃大概叫露娜打坏了，吃一点就很难受。看她眼眶红红的，脸色苍白，睫毛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眼泪，我心里也不好受。我把她扶到沙发上，让她靠着我休息。
北斗靠在我怀里，虚弱地抱着我的胳膊。她半睁着眼，紧紧抓着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我问一下哦……我今天没有砍你吧……出了地下室之后的事我不太记得了。”
“如果你造的孽比砍我更可恶呢？”
“……还有比杀人更糟糕的吗？我不想欠你的，你趁我现在半死不活的最好报复回来。等我好了就不让了。”
“诶呀……这可不好办。我怕你等会真杀了我。”
“不会。如果我敢还手，你就……你做什么都行。挖眼睛、剁手指、掏心掏肺……都随你喜欢。克莉丝汀都没这么高的待遇，我劝你不要……”
我不等她说完，掰过她的脑袋直直亲了下去。她好像吓到了，不停扑腾手脚，可惜现在的她没有一点力气，挣脱我的掌控简直痴人说梦。
她挣扎了几下还是放弃了，像小狗崽一样任我摆弄。我尝到她嘴里的血味，抚摸她的肋骨，耳边尽是细微的哼声。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口舌做成的怪物，要把这个强大恶魔的脆弱嚼碎了咽下去。我要让她的咽喉与心脏永远留在我肚子里。
她扣紧我的手，努力将我压在沙发背上。这小小的反抗并不能改变立场，只会让我更加兴奋。我悄悄把手伸进她的体恤，仔细抚摸她的肌肉，还有零零散散的鳞片。
她的腰是不是变细了？这也太瘦了吧……搞不好轻轻一折就要断了。
我继续顺着腰线摸到她的腹肌。她本来就瘦，这样摸起来感觉好像橡皮啊，硬硬的，稍微有点弹性。口感会不会也和橡皮一样呢？
不对！我在想什么啊！不就是腹肌吗，说的好像我没有一样……但是别人的，我还是第一次摸到……感觉好奇妙。
这家伙的鳞片平时就有这么多吗？可真扎手。
我的手搭在她背上，越摸越往上，不知不觉就把她的衣服推到肩膀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