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唯一与欧洲能够扯上关系的,就只有望月纪枝的丈夫,从法国远道而来留学而后成家的卢卡斯·费尔南多。
看来这具身体的父亲,背后也有不小的秘密啊。
望月朔心下叹息,对现状愈发感到头痛。
“不是英语?”
银发杀手的声音微微有些凝重:“你知道他们绑架你的目的吗?”
“不知道。”病床上的人虚弱地摇了摇头:“不过……”
“不过?”
望月朔有些疲累地合上眼:“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他们似乎觉得我跟他们要找的东西有关。”
“找东西?”
琴酒死死地蹙起眉头,安摩拉多这次事件发生得实在过于突然,打得整个组织都有些措手不及。而组织给她安排的那个身份还不至于招惹到来自国际上的仇家,这样看来,对方对她下手的原因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想从组织的手里获得一些什么。
他们想从组织的手里获得什么?
银发的杀手少有地产生了一种事情不被自己掌握的感觉。
他能在组织里坐到如今的高位,早已跟组织的每一处难舍难分。纵然组织自始至终有一部分核心没有向他敞开,但他也自认,整个组织里,比他更了解组织的实力以及目的的人不会有几个。
而就是这样一个庞大的、黑暗的、残酷的跨国犯罪组织,又会是谁,有胆子觊觎着组织里的什么?
“你先好好养伤。”
再留在这里也不会知晓更多的信息,事情的真相需要的是调查而非一味的思考。琴酒从座位上起身,快步朝外面走去,风衣的袍角因着主人急变的动作在空气中飞扬出一个凛冽的弧度。
病房之内重归寂静,只余下望月朔清浅的呼吸声,她并没有错过刚刚琴酒眼中的神色,而那样沉凝又疑惑的神色实在鲜少出现在这位冷酷又狠辣的组织第一杀手身上。
连组织也查不出那四个人背后的势力吗?
望月朔少见地感到一丝烦躁。
组织的手机虽然在自毁程序启动后会发生爆炸,可由于体积限制,能够产生的效果也实在有限,除了声势吓人了点,其它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大号一点的烟花,实在不具备什么杀伤力。
因此那四个人一定还活得好好的,还在暗中窥伺着她。
他们的目的是那枚照片中的戒指,这次行动失败被她跑了,不出意外还会有下一次的行动。望月朔要做的事情太多,实在不喜欢自己身后还有人虎视眈眈的感觉。
所以她将这件事情大大方方地袒露在组织的面前,既然对方不是什么好人,那她也不介意用组织的力量来黑吃黑。
最好这两方势力搞个两败俱伤。
不过两败俱伤的结果大概率只会是她的妄想,像三天前发生的事件,在酒厂这种体量的组织面前可能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要不是她身份特殊,恐怕这会儿早就在海里喂鱼了。
望月朔抬手揉了揉抽痛的额头,想到自己在警校那边无缘无故旷课了三天,回去之后可能还要接受教官狂风暴雨般的批评,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不过她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在醒来的第三天,灰溜溜地卷着铺盖回到了警校。
她不由得再次感叹组织研究出来的伤药实在是好用,两处枪伤不过短短五六天便愈合得七七八八,哪怕是将药量产后上市都能垄断大片市场。
只可惜酒厂追寻的目标过于缥缈,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得到。
她这样想着,低眉顺眼地推开鬼冢教官办公室的门,果不其然遭受到一阵劈头盖脸的痛骂。
“无缘无故旷课一周!还一直处于失联状态!望月朔!你这样是要吃处分的!”
鬼冢八藏被望月朔气得火冒三丈,训人的声音大得隔了三层楼都听得清清楚楚。望月朔有些心虚地在教官的怒视下缩了缩脖子,小声地替自己辩解。
“……是六天,没到一周。”
“你还敢狡辩!”
鬼冢八藏几乎被眼前的青年气了个倒仰,六天前的晨训里不见了望月朔的身影,他几乎问遍了每一个与望月朔熟识的学生和教官,可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
唯一的信息就是,在她消失的前一天,她收到了一封不知来处的情书。
平时看这小子也不像是能中仙人跳这种蠢笨伎俩的样子啊?鬼冢八藏头痛极了,学生失踪不是一件小事情,能找到还好,大不了就是记过、处分,严重点直接开除。
可要是学生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该被处分的就是他了。
“说吧,这六天都去干什么了!”
鬼冢八藏到底还是接受了望月朔“六天”的说法,抱着双臂在办公桌后面坐下,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我不能说。”
望月朔被教官这么一问,嗓子眼里的话也卡了壳,吞吞吐吐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无可奉告,气得鬼冢八藏当即一拍桌子,又要对她破口大骂。
“对不起教官我错了!但这个我真不能说!”
眼见着教官的怒气值就要爆表,望月朔十分明智地选择了滑跪,鞠躬道歉保证绝不再犯一连串操作十分流利。
面前的青年认错态度十分良好,但是看着她一脸的“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鬼冢八藏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行!就算你有什么正经事,但为什么不提前请假?手机也关机!整整六天联系不上!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吗?”
“对不起教官,我的手机坏了……”
看着教官又气又急的脸色,望月朔的内心也不免有些愧疚。这次的事件是一场意外,但她让自己的教官和同学为自己担惊受怕了六天也是事实,她确实对不起他们。
身形纤细的青年微垂着头,漂亮的面孔上写满自责。鬼冢八藏看着不免有些心软,可还没等他接着说什么,被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先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好的……我明白……是……嗯嗯……好……”
鬼冢八藏接电话时没有刻意避开望月朔,说话的声音不用特意去听就能传进她的耳朵。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很耳熟,因为她在主动找鬼冢教官承认错误之前就先联系了电话那头的人。
浅名温树由于望月朔的缘故本就时刻关注着警校这边,望月朔无故消失好几天的事情他自然一早就得知。
所以当望月朔回来后率先用那部银色的手机拨通他的电话时,提示音响了还不到一声半,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浅名温树关切的声音。
“小朔,你有没有什么事。”
这样不分缘由的关切与慈爱,望月朔只觉得无措极了。
她不知如何面对这份关切,也无法将这几天的事情和盘托出,她听着电话那头一声比一声急切的询问,沉吟了良久,只讷讷地问出一句话。
“能帮我向教官掩饰一下吗?”
“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半分迟疑,快得望月朔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她有些恍惚地听着电话那头几乎称得上絮絮叨叨的关切,头一次有了些许落泪的冲动。
“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磕磕绊绊地回应着这份令她感到无措的关爱,像是一只警惕的幼兽,第一次对人放下了獠牙与尖爪。
鬼冢教官的电话终于进行到了尾声,先前望月朔与浅名温树打电话时并不清楚他会给自己找个什么借口糊弄自己这位严厉的教官,因此在听到听筒里的答案后,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浅名温树给她找的理由居然是公安秘密办案!
虽然说公安秘密办案会用到一个还没出校门的警校生实在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浅名温树身居警察厅警备局高层,自然没有必要对一个警察学校的教官解释太多。
因此就算浅名温树的解释再语焉不详,鬼冢八藏再怀疑这个借口的真实性,他也无从求证。
他放下手机,颇有些没好气地瞪了面前老实巴交的望月朔一眼,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下不为例!”
“不过下次再有什么事情,就算是秘密任务,也得先跟我打报告!听到没有!”
“是!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