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冷笑话大王微信聊天框的消息就未曾断过。
事无巨细,大小事都要说一遍。
什么他带着隔壁家小孩比赛放炮仗,结果小男孩新买的衣服刚穿一天就被炸出个洞,被自己妈妈教训了一顿一把鼻涕一把泪万般屈辱的被拎回家里;
什么自己打麻将大杀四方,赢了一堆零花钱,结果请家里来的孩子吃零食又倒搭进去200;
什么他坐在院子里喝茶嗑瓜子,听见沈时偷偷摸摸跑出来在墙角那腻腻歪歪的跟林昀迟打电话,越听越火大,于是把刚才嗑的一把瓜子皮全塞沈时帽子里。
就这么两天,陈夕唐连刘姨家有多少亲戚都快知晓的清清楚楚了。
陈夕唐看着密密麻麻的聊天框,想:沈晖原来有这么大的倾诉欲吗?年龄长了一岁,难道话也跟着变多了?
叮呤,对话框又弹出来。
冷笑话大王:今天去福溪寺了,寺里的小师傅还提起你来着?
陈夕唐:提我什么?你不是说你初六才去吗?今天才初四。
沈晖那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半天没回复,陈夕唐把手机揣兜里,回屋里帮姥姥年前囤的一些布料整理好。
手里的活干到一半,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脱下手套拿出手机,看见微信里沈晖的回复,只回答了他前面的问题。
冷笑话大王:小师傅说你是他见过福泽最深的人,所有的苦难都会从今年终止,将来定会前路顺遂。
陈夕唐知道这肯定是沈晖自己瞎掰,但听了还是开心。
于是他回了个笑脸。
然后聊天框又陷入莫名的沉寂。
但奇怪的是一直到吃晚饭,手机都没再响过。
就连坐在一边的外婆都看出来自己的外孙好像是在等谁的消息,一分钟看好几遍手机。
她忍不住停下筷子,开口问道:“夕唐,你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陈夕唐一下子像是上课走神被抓到,匆忙的放好手机,嘴上说着没有。
但没吃两口饭,他又把手机拿起来,将原本的消息震动改成铃声提醒,这回才认真的吃饭。
老人看着自己外孙的这一番操作,一头雾水,良久后,无奈的摇摇头笑了笑。
晚上洗澡的时候,陈夕唐隐约听见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几声,于是加快动作。
他拿着毛巾一边擦着自己还湿着的头发,一边点开手机。
。。。。。。
是林敬昀。
林敬昀:喜糖,带你打游戏。
陈夕唐:不打,不会玩。
林敬昀:没事,我教你。再说我这技术,你直接躺赢就行。还有我一个朋友和沈时,四缺一,凑个人。
陈夕唐放下手里的毛巾,一只手举起吹风机吹头发,一只手握着手机。
看见林敬昀的回复,他将手里的吹风机停下,打字试探着问林敬昀:沈晖呢?你们为什么不叫他打。
林敬昀回的很快:沈时说他提前回宁安县了啊,下午就开车走了,估计都快到了吧。
陈夕唐愣住,将屏幕里黑色的字拼凑了好几次,才确定林敬昀所说的意思。
他随即穿好衣服,头发还有没干,他随手拿了个帽子扣上。
在客厅里坐着的老人,手里织着毛衣,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然后就看见陈夕唐穿的严严实实的向外面走去。
走了几步又掉头回来,跟屋子里的两个人打了声招呼:“我出去一趟啊。”
老人看了看陈夕唐消失的背影,又扭头问坐在一边的女人:
“你儿子这么晚都洗完澡了,这是又干嘛去了?”
女人头都没抬将手里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表情淡淡的撇了一眼院子,轻哼了一声。
等陈夕唐到了晚霞书店,看见和自己家门口一样的同款灯笼,红彤彤的亮着。
但屋子里空无一人。
他低头,心里默默责怪自己,沈晖说是有事,但不一定会回晚霞啊,肯定是先去处理事情了。自己就这么脑子一热,跑过来。
他裹了裹围巾,拿起钥匙刚想锁门离开。
门口传来车辆停下的声音,有人走进来。
沈晖本来见书店门没锁一时还有点疑惑,但一下秒便反应过来,应该是陈夕唐在,于是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些。
陈夕唐见穿着灰色大衣的沈晖大步走向自己,柔和的光影打在那人身上,一下子变的有些许的不真实。
就在他想确认一下眼前场景的真实性的时候,自己的肩膀处有重量落下来。
沈晖走到陈夕唐面前,身子弯下来低头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将全身的力量都卸下来,全部依靠着陈夕唐。
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落在一边的书架上,高一些的影子弯下身来将另一个影子完全包裹。
带着点微凉的寒意,沈晖阖着眼,疲惫的开口:“好累。”
他一时觉得耳边那语气听上去很不像沈晖,像沈晖在微信里提到过的被炮仗炸破衣裳的小孩,哭着被母亲骂完之后,擦干眼泪委屈巴巴的要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