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有点恍惚为什么她之前会被这样一个人欺负了,这精瘦孱弱的人似乎经不起一拳的重量,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周城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往她的方向看去,没有笑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整齐假白的牙齿突兀地在那张液体般下垂的脸上挂着,黄静希还是恶心想吐。
“黄律,他在和我们打招呼吗?”何雨的声音响起,拉回她的思绪。
“何雨,我去趟洗手间。”黄静希匆忙说完,行色匆匆往洗手间跑去。
扶着洗手台把早上吃的全都吐了出来,那种挥之不去的恶心感还是如影随形,黄静希强压抑住不适往洗手间走去,坐在马桶上,把头埋进膝间。
明明做好了准备。
不该这么脆弱的。
可怎么就是控制不住。
她想问问陈清为什么选她,是不是选错了人;她想问问陈冰凌,她真的可以吗。
紧握着手机,翻动着通讯录却又退缩了,她怕她的脆弱被发现,拨通了江屿的电话。
飘动的音符停住,江屿山泉清澈般的声音传来:“怎么了,落什么了吗?”
黄静希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声音闷闷地指责道:“你之前答应了每天要夸我一句的,你今天忘了。”
“好,我的错。”江屿迅速认错,配合道:“希希是一个聪明、勇敢、善良、漂亮的女生。”
“那……如果她不聪明、不勇敢、不善良、不漂亮,你喜欢吗?”没来由黄静希想到了这个如果。
“我喜欢的黄静希可不止这几个词能形容完整。但如果她不聪明,可能我喜欢的可能是她的天真,如果她不够勇敢,那我就再勇敢点……不过你确定要在电话里听完吗?晚上回来我当面说给你听好不好?”
“好。”
“听音乐吗?”
没等她回答,低缓轻柔的钢琴音就从话筒里传来,像是月光下夜晚静谧流淌的河流,温柔抚平石子粗砺敏感的外壳,让它变得坚强不可催。
黄静希对着镜子调整她的状态,走出了洗手间。何雨正站在法庭不远处的门口等她,她接过资料,两人一起走进了法庭。
原告喜牛食品集团创立于1985年,旗下“喜牛”品牌在50+国家注册,主打饼干、膨化食品。2017年在中国注册第30类“喜牛”商标,2023年布局生鲜电商领域,申请第29类“喜牛”商标,但因审查延迟未获批。
被告小希牛原身希希牛于2018年成立,作为社区生鲜电商,主营肉类,服务本地及周边5个城市,2024年升级成“小希牛”并成功注册第29类商标。
喜牛方坚持指控小希牛攀附商誉,恶意抢注,但好在黄三顺之前牛场产品就是希希家牛肉,在当地运营多年,还找得到相关资料……
周城不死心,最后搬出一个第三方报告称45%用户可能存在混淆的问卷报告,也就是他之前在网上舆论搞得浩浩荡荡的。
“黄律,还真被你料到了。”何雨压着声和黄静希说,赞叹不已。
黄静希知道周城善于使用舆论,所以有所防备,早早让何雨回洪城协助黄天威收集问卷,在近千份本地消费者的认知问卷中仅有3%关联喜牛。
这份证据不仅力证了小希牛生鲜业务在区域市场的优势地位,而且也佐证了喜牛在生鲜领域未达到驰名程度。
……
法院最终驳回喜牛全部诉讼请求,承担案件受理费,禁止其在生鲜领域使用“喜牛”商标。
黄静希看着周城的脸一寸一寸变得铁青,直到判决下来终于变得如铜锈般。但她心中第一时间不是欣喜,反而是生出了一丝诡异的轻蔑。
她似乎不再害怕看到他死人般的脸了,甚至心中跃跃着开始倒数他的结局。对面的人还在盯着她看,黄静希目光淡淡扫过,彻底无视他的存在。
冷笑声响起,紧接着哒哒的高跟皮鞋声响起,周城一行人离开了。
“这就叫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何雨边卖力地搬着东西,边吐槽。
黄静希蹲下来一起和她把东西抬上小推车:“你怎么知道他多行不义。”
“我男朋友说的,”何雨搓了搓手拿出手机,“给老板先报个信。”
“对,你提醒我了。”黄静希赶忙拿出手机给黄天威和杨一得报个信。
“老板夸我们,让我们回去。”何雨收起手机,开始拉车往外走,“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案子,还是胜诉,黄律等会我们去吃草莓蛋糕吧……”
草莓蛋糕是要吃的,但在此之前,第一件她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找陈清,拿到她手中的资料,她需要那份资料。
舆论何尝不会是一种反噬呢。周城凭什么相信她就不行。
陈清早就在等她了,还是问了那句相同的话,“你确定吗?”
黄静希犹豫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几度缩回,但还是确定,她是大胆的赌徒,也愿赌服输。以前输得起,现在更输得起。
“接下来几天我要请假 。”
“没问题,你都一身入局了我当然配合。”
“行,工资别给我扣。”
“这个嘛,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