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诊 妙O种子是种子种子,傻子的叫声是傻子傻子
四年前那个夜晚,先代池田家主目睹我砍过囚犯的脖子,在斥责完小夜右卫门后将我留下来。
我那时候其实精神恍惚,最后清晰的记忆停留在牢狱门口遇见个黑发小孩,闻到讨厌的茶香才唤回神智抬头看人。
『坐下喝口茶吧,你也工作一天了。』
池田家主语气和善,可那股从心灵透出的疲惫感却无法掩饰。
隐隐约约有最后一幕刀人的记忆,我以为自己失眠后闯祸了被老好人上司关怀,但听完夜右卫门说的详细经过后,现在想想池田那份疲倦是对他儿子的。
就问未成年夜闯监牢只为囚犯新鲜的脖子是为那般?只为了亲爹能多看他一眼……咳,没事。
『抱歉,我那不肖子给你添麻烦了。』
记忆中就像亲切邻居大叔的池田家主温声说,我模糊的记忆告诉我他才刚对亲儿子发火──正确来说是差点拔刀砍下去,要不是朝右卫门拦着那势头少说得断条手臂,处刑人家的教育可真够飙悍。
我顺带回忆了臭老头家的教育……通常是老的会被小的教育,要是能拿来当参照样本这个社会就该毁灭了。
过去的我脑袋还有大半处于当机状态,根本没理解池田家主在跟我谈什么事情,只能礼貌性地捧着递过来的茶水歪头看他。
『刚刚那一刀我看见了,非常精采。』
池田没再跟我闲话家常,他单刀直入,问题是刀的方向很尴尬,『如果我的判断没错,你只砍断囚犯的脊椎神经,其他部分都初步愈合了,囚犯甚至还活着……老实说我没法保证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
『不好意思、本人做得踰矩了。』我从浑噩的脑袋扒拉不多的词汇,勉强拼成能看的句子。
『不要这么说,要不是你的话我那混账儿子不知会干出什么来,更别说你帮监狱平定内乱,我们感谢你都来不及呢。』池田很没架子地笑着。
唦唦──
视野闪烁着,又有旧的回忆覆盖视野,守屋蹲在大宅子边上,严肃地摁着十多岁的我的肩膀。
『小黎子你听好了,我们已经三个月没进帐了!现在是咱医馆危机存亡之际,这家人主母喜欢小孩子、还信佛,等等我们看诊你就装作散财童子啥的混进去──』
『死老头你怎么不去演惠比寿?』站守屋后头的金子冷漠地搧他后脑勺,末了还一脸自己摸到厨余般嫌弃地甩手。
『小金子你干什么!?都说了人家喜欢小孩子!有多赚点钱的机会不赚才是傻子!』
『是啊,傻子才会把钱全垫在买酒上,还自认为很天才的让一个看起来跟冤魂没两样的小鬼扮神仙。』
『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傻子!!』
『对阿我全家都傻子怎样?』金子不耐烦地掏耳朵。
『傻子傻子!──噗!你居然敢对师傅动手!?』
于是两个傻子在人家大宅门口玩起了相扑。
唦唦──
『……加薪?』
思绪捕捉到关键词,我敲着食指缓缓抬头。
『呃?』池田家主愣住了,『你就想要加薪?』
『有赚钱的机会不赚的是傻子。』我喃喃说。
『……哈哈!好、都可以加。』
像是听见孙子要零用钱买糖的长辈,不知想起什么的池田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官腔。
『黎明,你是为什么成为医生的呢?应该不是想当法医对吧?』
『无所谓,没有思考的必要了。』我转动茶杯,语气恍惚。
那个时候,我连思考想要什么、要去何处都办不到。
随便法医还是医生,我……没有想要捉住的事物了。
『……是吗……我年轻的时候也迷惘过呢。』池田家主笑着说。
『日复一日砍下罪人的头颅,哪怕知道自己是奉命工作、哪怕知道刀上沾的血罪无可赦,内心深处还是有个声音发出质疑,质疑我凭什么夺走他人的性命?』
『后来我想通了,处刑人的刀不仅仅是为了夺去他人性命……而是为了净化,让化为恶鬼的最人能在最后一刻透过我的刀变回人类。』
『这是我身为处刑人所贯彻的道路,也是我持续挥刀的理由。』
……
~~~~~
哗啦啦──
斗大雨珠串连成乱舞的幕帘,狂风呼啸却无法遮蔽货船上的战乱与嚎叫。
这艘货船上装载着夜右卫门私下斩首的罪人的尸体,要被交予见回组──表面上是这样。
事实上,这些罪人所犯下的罪只有得罪了一桥派,被无法违背本心的前代池田家主私下放走……然后在七年后的今天,成为夜右卫门献给一桥家的“礼物”。
这些礼物还包含身为罪人之子、被板田银时间接救下后又被先代家主收养的池田朝右卫门,并导致银时成为被放走的罪人之一。(详情请见原著465~468训)
砍翻了一众一桥派的卫士,朝右卫门与银时最终对上了想在船上击杀他们的夜右卫门。
还不够、他的刀还没有、到达那两个人──
「不会到的,已经到不了任何地方了。」
就像是读懂对刀者的内心,面前白发红眼的男人平淡地驳回夜右卫门的心声,眼神跟当初彷佛看透一切的大夫如出一辙。
话音落下、刀刃碎裂。
暴雨凝固,他听不见任何声响。
那一瞬间,夜右卫门感受到那条牵动他疯狂向前的、名为执念的丝线也应声断裂。
「是吗……我的剑……」
夜右卫门嘴角渗血,脑海中闪过他让朝右卫门执行死刑的画面、闪过父亲平静的眼神,忽然笑了出来,「早在那时就断掉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