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
夜右卫门倒下了,但一桥派的护卫还在源源不断上前,刀枪火炮无一不对准尚未缓过劲的朝右卫门跟万事屋三人组。
此时朝右卫门跟银时互相搀扶,打到现在所有人都气喘吁吁,几个护卫抓准缝隙砍向他们背后,雨幕间刀光闪现,最后站在甲板中央的竟是挣扎起身的夜右卫门。
「夜右卫门!?」朝右卫门停下逃跑的步伐。
「还楞着干什么?」夜右卫门嘴角溢血,他不停喘气却仍是那副笑咪咪的样子,「既然都把我拽下来,如果妳不逃出去还有谁能守护池田家?」
「赶紧逃吧,还是你们想成为海里浮尸吗?」
土方跟总悟也追着尸体的线索一路摸到这艘船上,此时他们踢翻装尸体的木桶撞翻几个护卫,硬生生撞出一条路就要跳海。
「走吧!」
由于刚上船被总悟的鬼故事忽悠,土方目前是跟木桶合体的变形金刚型态,顶着木板挡下几发弓箭,他带着尸体好伙伴就地翻滚,「找到蛋黄酱王国的航路了!──」
碰!
木桶就跟塑料袋装的小鱼似的一路翻滚跳跃,眼看就要飞入自由的大海的怀抱,却在甲板边缘被一只高脚靴死死踩住。
「很遗憾,你所航向的彼方只有深渊。」
「唉!?」
风雨再大也盖不过头顶的嘶哑嗓音,土方一脸蒙逼,下秒木桶人被踹回了回去,顺带还以保龄球的势头撞倒几个护卫。
多灾多难的木桶最后又被总悟踹向想要开火的敌人,一阵呜哇乱叫中他朝突然出现的医生歪歪头,「医生,意料之外的相遇呢。」
「看来你又接了打工?」总悟在医生穿的护卫服饰上扫了眼,他手已经搭在刀柄上面,表情看着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是阿,最近物价涨太快,不多接单要活不下去了。」
医生收起伞,表情透出一股社畜不想上班的味道,他倏地抽出一把银针甩在他们逃跑的路线上。
「医生??开玩笑的吧!?」新八发出尖叫。
「医生……是因为夜右卫门而来的吗?」朝右卫门面色复杂,今晚她已经经历太多的冲击,一时间已不知该用何种心情面对。
「谁有预付诊金就是为谁而来的。」
医生看向气喘吁吁的夜右卫门,面无表情地以手虚握刀柄,「诊金的话,池田先生已经付过了。」
夜右卫门愣了愣,「等等,我……」
医生恍若未闻,他压低前倾、脚底一踏向前奔去,同时抽刀向夜右卫门的方向斩去。
~~~~~
『……不对吧?』
『?』
我垂着眼打断池田家主,『无论身为人还是恶鬼,罪人的归途即是地狱,刀刃落下后唯一能获得救赎的只有你而已。』
『什么?』池田家主微微皱眉。
『“让化为恶鬼的人能在最后一刻变回人类"……只有保持这种想法,你才能说服自己执刀的瞬间不会成为恶鬼,你所净化的只有自己的心灵。』我盯着茶杯声音嘶哑,我忘记我为什么要这么说,『现实没有变化,罪人依然身负罪恶,你仍是夺走他人性命的处刑人,你没有改变任何事。』
『……哈哈,或许你说的对。』
池田家主先是沉默,然后露出淡淡的、那种岁月经年堆栈而成的笑容。
『我只是在拯救我自己而已。』
全然没有长辈被年轻人说教会有的恼怒,他为自己添酒,脸上的疲惫不知不觉被释然以及些许愧疚替代,『只有说服自己是个正直的人,握着刀的手腕才不会颤抖吧?……所以发现自己儿子差点变为恶鬼时,我才会不加思索地抽刀。』
是吧,到头来是不可能的……
『但是阿,我打从心底想成为那样的人。』
『……?』
『曾经有过一个男人……跟你一样有头少见的白发,只因为一个父亲口头上说要出卖自己女儿,他便为此当着一群护卫的面砍死那个失心疯的男人,然后得罪一桥派被关进监牢。』
『真是乱来的家伙,居然为了见都没见过的人便甘愿被押入牢中……我要是砍下他的脑袋,那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鬼了。』
『你……难道……』我终于抬起头。
『不愧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已经猜到了吧?我放走那个男人,不只是他……那些不该被处以死刑却被关进来的人都被放走了。』池田无奈地笑笑,『举发我也没关系,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傻子吗?你根本不必告诉我。』我忍不住说。
『哈哈哈!确实是傻子,虽然说什么净化罪恶、正直本心,但充其量只是傻子大叔而已。』池田发出很有大叔感的笑声。
『所以说阿,你也不必感到负担,我敢跟你担保,你就跟我当初遇见的那个男人一样……』
唰!
刀光盖过记忆,有一瞬间雨幕被斩断了,连带被切断的还有夜右卫门身后几门对准他的火炮。
「为什么?」
夜右卫门本来的表情就像在等我切开他的脑袋,他木愣地问道:「是我害死我父亲,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师门不幸,有个傻子订了规矩──越是不想活的病人,死都要救活他。」
「哈?」夜右卫门呆呆地看着我的眼,最后笑了出来,「搞什么阿,你顶着奇利科的脸,却在干黑杰克做的事吗?」
我撇了撇嘴再次举刀。
「今天精神病院逃出一个疯子跟一个傻子,疯子跳过悬崖后拿手电筒为傻子铺了条路……」
一刀挥落,这次斩断的不是火炮……而是半空中蠕动的巨大黑影。
碰地一声,还在蠕动的章鱼触手直直砸在我们之间,将湿透的浏海向后梳去,我朝他咧嘴而笑。
「敢不敢走过来呀,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