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柜门,混着毛发的垃圾淌了出来。
“抱歉让你看到这些。”
艾略特僵硬地冲式凉笑笑。
式凉则注意到他的储物柜里没放个人物品。
他把那些东西弄进垃圾桶时弄脏了衣服。
“我车上有备用的衣物,你需要吗?”
他没有逞强:“我会在那边的卫生间等。”
式凉拿了衣服,穿过午休时寥落的走廊,走进卫生间。
里面没有其他人,艾略特站在洗手池前,赤着上身,脏衣服大概在某个隔间的垃圾桶。
他擦洗过接触到脏衣物的皮肤,肌理分明的胸腹一片湿漉漉,被冷水刺激得发红,起了鸡皮疙瘩。
看到式凉,艾略特局促地抬手遮挡有两点显眼凸起的胸。
“后悔脱太早了吧。”他占着手,式凉只好展开衣服,给他披上。“这个季节保暖要紧。”
“谢谢,麻烦你了。”
艾略特背过身去穿好,回身时掏出手机。
“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吧,我好还你衣服。”
“不用还了。”
市场每时每刻都在变动,式凉还得去上班赚钱。
“衣服是借口,我想认识你。”
式凉顿住脚步:“为什么?”
“那天你帮了我,用的方式很酷。”
“帮你?我就只是试了试那架琴而已。”
艾略特嘴角挂笑,摆明了不信。他做出着恼的样子,下垂的眼睛莫名显着委屈,又把手机往前递了递。
式凉输入号码。
艾略特拨过去,巴巴地看着式凉手里没动静的手机。
“这是工作机,给你号码的手机在车上。”
“那带我去看看。”
式凉稀奇地偏头看他:“小小年纪疑心真重啊。”
“这叫谨慎。”
“好吧。”
教学楼离停车场有段距离。
“你是做什么的?”
“说好听点是证券师,难听点就是资本的看门狗。”
“什么大学的什么学位?”
“我待会儿把简历发你一份吧。”
“好啊。”
式凉微笑,艾略特也为自己的厚脸皮发笑。
“你也可以问我的事嘛。”
“柜子是谁弄的,你知道么?”
“知道。”
午休时间快过了,学生渐渐朝教学楼聚拢,他的目光拂过形形色色的人群,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你知道‘基佬’的由来吗?”
“略有耳闻。”
“你相信吗?”
“相信的话,看着你光着身子等在卫生间,我应该转头就跑了。”
艾略特笑个不住,笑声标准又好听,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式凉拿出钥匙解开车锁,他踮了下脚,打量那辆车的全貌。
“可是很烦,我不能像你那样,百分百确定我不是。”
“说明你会辩证地立体地看待人和问题。”
见他感兴趣,式凉给他开了副驾车门,艾略特坦然地坐进去。
“我也不能确定我的性向,就像我不确定我等会儿是否会吃橙子一样。”
式凉把另一部手机亮给他,上面有他的来电通讯。
“可你结婚了。”
“我也没有要出轨啊。”
婚姻是一纸异性间的契约,法律掌管不了人的意愿,也不能将人的性向就此钉死。
不过他既然选择延续已签订的契约,就会负起责任。
“你和关老师是怎么认识的?”
“相亲。”式凉听凯特说的。“你要上课了。”
艾略特看了眼时间,从裤子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谢礼。”
想起上个动不动拿糖给自己的人,式凉滞了下,不大喜欢吃这种还是接了。
艾略特打算看他吃进嘴里再走,结果式凉没能打开包装。
“你不会是第一次吃这个吧?”
“是第一次,但打不开不是因为第一次。”
艾略特也打不开。
“包装错误,找个……”
式凉从他手里夺过来:“没事,放着吧,等末世来了做储备粮。”
艾略特笑了起来,忽然笑眯的眼自下而上地望着式凉。
“怎么了?”
“啊,就是……感觉要被你迷倒了。”
有时艾略特发现对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一个笑容而害羞、心动,他感到很有趣,也觉得对彼此来说都很自然。
所以他很乐意散发魅力,通常都能取得预期中的效果。
就像对拉拉队的辣妹,和那个口吃的可怜男孩。
“我有家室了。”
对方语气维持着玩笑的气氛,但回视他时,笑意不达眼底。
“别老跟人玩这种把戏。”
从他这般行径就知道那个转了学的口吃男孩不是无缘无故纠缠他。
还有今天这一出“偶遇”,式凉看不出他那点心思就白活这么些年了。
不过式凉认为他仅仅是在找乐子,没有恶意。
艾略特皱起眉,笑着,乖乖地低头:“我知道了。”
没达成预期效果是有些难堪,不过比起微不足道的魅力受挫,他感到给他适量难堪的这个人更让他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