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砚辞一纸求贤令传遍天下,无数寒门子弟纷至沓来,如今的比试台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世家子弟再也无法垄断这通往荣耀的通道。
看着这些年轻人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模样,高台上观看的瀛君也甚是欣慰,又听闻齐公对相王之事欣然接受,他心情大好,夸道:“太子这法子,好啊。”
萧玄烨向他微微欠身,回道:“是沈中丞文采过人,臣不敢居功。”
他说这话时带着点轻微的试探,那份求贤令的内容,他没改,瀛君改了。
不仅删去了悼、宣二世,还将最后一句“与之分土”也删去了,好在前文依旧诚恳,沈砚辞在寒门中亦有些名气,因此也还有些效果。
瀛君丝毫没有提起这事的意思,只是又问:“和亲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回君上,一切礼数,都已安置妥当。”
“嗯,齐国虽一时半刻不会再发兵,但这手头上的事也要抓紧做完,莫要耽搁太久。”
“是。”
位于二人身后的殷闻礼看着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一副父子间其乐融融的模样,朝野上下都在说太子重新赢回了瀛君的恩宠,眼下的形势是对他极其的不利,因此,这次与西境的和亲,决不能让萧玄烨独占鳌头。
而底下,萧玄璟闲来无事,闲庭信步的坐在征兵的一侧监管着,他在这监管,注意力却都在告示栏那儿,只见一大群粗衣麻布的人围着那文书说事。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扎着个高马尾,硬是从最外围挤到了最里面,可他拼了命的挤进去后,对着那纸求贤令,仔细地看了一遍,尴尬的摸摸头,好声向旁边询问:“这位大哥,这上面都写的什么?”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一群人同是寒门,说不上谁看不起谁,可偏偏这人问出来的话实在太没脸,那人不免嫌弃,“小兄弟,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字都不识?”
那少年尴尬的挠挠头,倔强道:“不是说这是比武的吗,还管我识不识字?”
“这...”那人一时无语,又苦口婆心的劝一句:“话虽如此,但你也不能一个字都不认得啊,你这样,日后能混到将军的官职吗?”
“笑话!”那少年颇为桀骜,自信道:“我陆长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爷我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做不得将军?”
那人唏嘘一声,寒门得瀛君如此赏识已是大幸,若让这等丢人现眼的愣头青上去,岂不又让寒门蒙羞吗?
于是他随意指了指排着长队征兵的位置,道:“那儿,你去那儿排队,登了名,日后就有将军做。”
“真的?”陆长泽惊喜道。
“同是寒门,我骗你作甚?”
“行吧!”陆长泽不疑有他,二话不说便去排了队,殊不知,他该在的位置,是那真正象征荣光的比武台,而不是这只能做陷阵小兵的征兵处。
他依旧激动地不得了,等排到他时,官兵问他叫什么,他就答叫陆长泽,原本记名的小将见是个身子骨还算强健的少年,不想去比武的话,也能去主力军,可他刚要写下名字,身后慵懒的贵人便在名册的另一边点了点。
“记这儿!”萧玄璟戏谑一笑,颇为玩弄。
那小将一看,萧玄璟指的地方竟是火头营!
他一时犯难,可碍于这贵人可是位公子,也不敢反抗,只得照做。
陆长泽看出些猫腻,狐疑的问:“你给我记哪儿去了,我可是要做将军的。”
“自然!”萧玄璟笑着接了他的话,“这可是个好去处,整个军营里头,就没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当真?”
“我堂堂瀛公子,骗你做什么?”
萧玄璟不关心这样的败类,只是连字都不认得,遑论做什么将军?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东西,就是下贱。
而高台之上的人也只将注意力放在了擂台那边,上官凌轩已经打了半日都还气势冲冲,若是到此境地都还不能与越国的宇文护或是齐国的裴子尚一战,那这两位传说中的破军星和将星,到底有多恐怖?
......
一辆车马停在了齐左徒府的门外,沈砚辞缓缓走下,却见府门外还停了另一辆车马,他猜是明怀玉。
若真说起来,明怀玉那传说般的人物,他真有几分好奇,也隐隐生出几分较量之意,想看看那麒麟才子是何等的人物。
而沈砚辞踱步进去,远远就看见里头站着个身姿绰约的男子,虽然背对着自己,可沈砚辞认得出这是谁。
他再靠近一点,又似不敢确定,几乎失声:“…韩渊?”
听到这一声呼唤,韩渊却没有立刻就转过身,事实上,沈砚辞靠近他的每一步,他都能感觉到,他只是想看看,沈砚辞是否能认出自己。
可现今他真认出来了,他却不知自己计较这些是为了什么了…
沈砚辞最终跟随韩渊步入了正殿,整个过程中,韩渊保持着沉默,那肃杀的气氛让沈砚辞不敢轻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