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乔纳昔捋了一把额发露出憔悴苍白的脸,眼圈仍红着,嘴角却带着笑:“太刺眼了呀。”
唐泛回到老板椅上,冷硬的光线打在似笑非笑的面目上界限分明,儒雅气质全无,只剩威严。
“你们是什么关系?这一个月你不在状态是不是因为他?”唐泛不带感情色彩地问。
细推时间,从酩蒂仙派对那晚后的一个月,乔纳昔确实不在状态,本该在蔻奇拉演出前就完成的练习生出道曲没有按时完成,本该由本人亲自配合的线下宣传也被他以状态不佳统统推掉。
Nest WInza顶层的豪华公寓像一处上了结界的巢笼,乔纳昔足不出户,画地为牢。
紧接着Ryan遛鸟丑闻被爆出,别说闻风而来的大小媒体挖不出Janus的消息,公司仅靠线上联络也是常常无人应答,偶尔接通,对面只颓丧一句没灵感又匆匆消失。
乔纳昔自出道以来从没这样过,作为歌手,灵感枯竭在所难免,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他一般会做些刺激感官觉知的荒唐事捋顺创作那根弦,无论多荒唐,都有唐泛为他兜底,处理得干干净净。
在唐泛看来,随他越玩越疯、越玩越大,只要不触犯法律,任何有助于他“当好歌手”的事,都是积极的,值得纵容的。
唐泛察觉到“寄梦心血”的反常,遣了瓦辛去乔纳昔公寓盯着并将每日详尽行程上报。
结果却是正常又反常。
正常的是,乔纳昔确实把自己关在家中那间音乐工作室里绞尽脑汁找灵感。
不正常的是,乔纳昔没有像往常那样把瓦辛赶走,甚至当这助理兼保镖空气似的,还任其在私人时间和空间中当起人型监控。
瓦辛身上又多兼一职,暹籍男保姆。
他发现一向注重形象的Janus开始不修边幅,不思饮食。
一头标志性的银发,发根处已经冒出一圈新生的黑,却没有一点要外出去沙龙收拾的意思。
接到指令来的那天,厨台、餐桌上随意摆着管家每日送上来的餐食,少数摆盘被破坏,只有肉蛋类被啃过一口,潦草地陈尸。
以餐盘的累积数量和食物的变质程度来看,Janus已经这样“绝食”很久了。
瓦辛在厨房的犄角旮旯里发现一条与这公寓暗黑华丽的装修风格极不搭调的围裙,粉蓝色的,前兜还有个萌兔式样的绒布绣,他一心先处理掉残羹冷炙,没多想便套头穿上开始行动。
将盘子洗好摞好,又提了吸尘器准备给客厅除尘。
Janus被嗡嗡声吵得从工作室夺门而出,脸上带着一目了然的愠色。
瓦辛立马摁了开关停下,歉意地立正挠头,说:“照顾,吵你了。”
Janus见到棕皮壮汉穿着萌兔围裙明显一愣,愠色淡了些却还气着,出都出来了,就改变路线快步去卧室拿了一罐没开封的甘草糖,又目不斜视地把自己关进工作室。
瓦辛在垃圾桶里看到不少甘草糖空罐,想必Janus这些天只有糖是不离口的,不然不会比酩蒂仙那晚送他回来时消瘦这么多。
这样下去不行不行。
瓦辛瓷文说得稀碎,更别提用瓷文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术了。
此后管家送每一餐上来,他只默默将所有食物切成易下咽的小块端到工作室门口,敲了门不开的话,就一直端着盘子站在外面等,一直等到Janus吃好把盘子交出来才从门边离开。
这样几乎无声地又过几天,乔纳昔把餐盘递给瓦辛却没撒手,他主动提出要瓦辛送自己去趟沙龙,然后,送他去练习生集训的地方。
……
“我们,没什么关系。”乔纳昔以一个慵懒的姿势枕着头,将上身向日头照不到的阴影中躺了躺,“他是姜松允的哥哥,几面之缘而已,救我大概是因为……知道我是他弟弟导师的爱屋及乌吧。”
爱屋及乌到,把自己当成弟弟的替身了吧,就像唐泛把自己当成圆歌手梦的替身一样。
不然呢?
乔纳昔内心劝自己,这么多年早该明白一切优待皆有价码,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得到。
可与姜松禾牵连的记忆仍不受控地涌入脑海,一下子头疼,心也疼,发苦发酸那种疼。
一开始不依不饶的撩拨招惹只是出于好奇心和好胜心。
现在,那个人无论如何都是为自己险些丢了命。
这下,该拿什么还呢?
玩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