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出去就好了,好想去去看看,不知道阿奶有没有想自己。”
萧菟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随后低下头,或许沈阿奶根本就不知他的存在。
院门并没有从外面上锁,出去其实很方便,只是沈长笙说他的模样面生,进村怕会造人欺负,在他再等等,想个好办法。
将球捏的扁扁的,萧菟从板凳上站起来,他想到一个好办法,保准那些村民就算见到也不会欺负自己。
“花媒婆,您这是去哪儿呀?”
小河村村口,村民瞧见经常说给人说媒的妇人,忙笑着打招呼。
花媒婆穿这身颜色鲜亮的好衣裳,头发梳的规整,瞧着不太像村里人,不过,他确实是村里出去的,现在有了名声,连镇上的人都能搭上。
所以村民对他还很客气,都希望对方那天能给自己的孩子说了好人家。
花媒婆站住脚步笑了笑道:“还能去哪儿?自然是给人说媒。”
有村民好奇问道:“谁家的啊?”要知道请花媒婆亲自过来一趟可是不便宜的。
“是隔壁村的张家,我这一路走来可累坏了。”说着她干脆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腿脚,顺便再打听一下情况,到时候好说话。
“张家,是做木匠活的张家吗?”
花媒婆倒也没瞒着,虽说有女方先过来人不太雅面,不过村里人倒也算不得多在意,只要家境好就行。
而且她看过张家那闺女,长得很是清秀,这事十之八九能成。
有人惊讶道:“那可不得了,张家可是有手艺的人家,还就一个闺女,这若是说到谁家,岂不是能继承人手艺,以后怕是饿不着了。”
有人符合道:“谁说不是,咱村子还真是风水好。”
村民一边赞叹,一边自豪,话却没有说到点子上,有那急的,干脆直接问:“可别说这么多,我倒是好奇是谁家有这般好福气?”
闻言,众人急急看向花媒婆,显然都想知道,说不定是他自己家那小子呢?
“是沈家那小子。”花媒婆直接道。
“沈家?”当即有人提高声音。
不过倒也想得通,人家再怎么说也是读书人,看得上也正常,只是以往也有过来说媒的,但都被刘桂芝给拒了。
有人担心道:“刘桂芝可不好说话,这亲事怕是难?”
“是啊,人家之前可是说了,等沈富贵中了秀才,是要娶镇上姑娘的,怕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
有人劝花媒婆:“这亲事还不如别接,免得伤你名声,或者你瞧瞧我们村其他汉子,那都是顶顶好的,下地干活一把手,还会疼人。”
听闻此话不少人符合,都觉得自家的孩子最好。
花媒婆听得有些哭笑不得,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是会错意了。
“哎,不是他,沈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小子,我说的是另一个。”
场面一下子静下来,不少人也琢磨出来,人家看上的莫不是…
沈长笙。
沈家适龄的男子也有只沈长笙了,只是沈长笙这名声外面传的可不怎么好啊。
虽然这些时日大伙都看出对方家底不薄,又盖了新房,心里有了点注意,只是一时间转换不过来,都在等着机会,再看看是否要买田地,没想到外村的倒是先来了。
“你确实是沈长笙?”有那对沈长笙不喜的村民追问道。
花媒婆也歇够了,站起身道:“没错,就是沈长笙,沈家老二家的,好了,不说了,我得快些过去,听说他整日进山打猎,也不知在不在家。”
花媒婆匆匆往村里走,他记得沈长笙住在村子最里面,那她直往里走就是,应当是错不了。
想的虽好,可快走到山脚下,花媒婆才发现自己怕是走过头了,这里虽然也有房子,可仔细瞧都是没人住的。
她正愁着怎么办,就看到一个穿着漂亮,额间哥儿痣格外鲜亮的小哥儿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眼睛当即就亮了。
好生俊俏的哥儿,她花媒婆算是跑过不少地方,镇上那些哥儿也见过不少,就连被夸赞最漂亮的主簿家的哥儿,她瞧着都没这少年半分。
小河村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好看的人儿,瞧着年龄,再过一两年也差不多要说亲了,这若是被外面的人瞧见,怕是镇上的公子哥都要过来求娶。
萧菟停下蹦跶的脚,他像个竹蜻蜓一样,伸展着两条手臂,疑惑的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人。
低头看了看自己,是人类的模样没错啊,对方的目光怎么像是在看兔子。
萧菟有点警惕的站在原地,他下山没有让小黑跟着,除了百花节那次,这还是他头次面对成年的陌生人。
花媒婆光看人了,没发现对方的惧怕,当即发挥自己的本职,笑盈盈道:“好生俊俏的哥儿,是哪家的?可有许人家?”
小河村的风景很美,尤其是现在春暖花开的时候,花媒婆踏着草地,眼睛都没从小哥儿身上移开。
萧菟眨了眨眼,对方怎么说了跟沈阿奶一样的话。不过应该没有恶意,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花媒婆眼睛一亮,这要是露点口风给镇上那些有钱的公子,她这媒婆岂不是也好处多多。
花媒婆名声是不错,没干过什么强娶强嫁的事,不过她爱财,有赚钱的机会也会把握住,何况几句话的事。
而且小哥儿生在村子里,给他说个有钱人家,就算不是正房,那也一辈子衣食无忧,说不定对方还得感谢自己。
萧菟不知道对方想的那么多,大眼睛四处看了看,想找了方向偷偷过去,他不太想跟这人待在一起。
趁她不注意,萧菟哧溜一下,跟个小兔子一样,从旁边钻出去。
随即松了口气,可算能回家了。
花媒婆见人跑了,忙追上来,便喊道:“小哥儿,别跑啊,我不是坏人。”
坏人还谁说自己坏,萧菟在心里嘀咕,然后就要跑,就听对方道。
“我就是问路的,你知道沈长笙家在哪儿吗?”
萧菟停住脚步,目光戒备。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他?”
花媒婆想靠接说话,结果她走进一步,小哥儿就退后一步,显然在防备自己。
“我是媒婆,给沈长笙说亲,这是大好事,说不准人早盼着我来了。”
“说亲事。”萧菟有点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仔细问道:“是给长笙哥哥找夫郎吗?”
见说道正题,花媒婆笑了笑道:“是,不过不是夫郎,是女子,旁村的张木匠家的女子,是个很好的人家,以后若是成了一家人,你们村做桌椅板凳都方便。”
萧菟听着有点不对,在他的观念里,说亲应该就像做朋友,在一起玩,怎么听着还有成为一家人,那岂不是要天天在一起。
想到这他直接问出来。
花媒婆觉得小哥儿问的奇怪,不过想着对方年纪小,没懂这些,耐心给他解释道:“是啊,不止住在一起,以后还要睡一个被窝呢。”
“不可以睡在一起,长笙哥哥要跟小菟一起睡,我们才是最好的。”萧菟当即气呼呼道。
他可以让沈长笙跟旁的兔子玩,但是不能跟他们睡觉,人也一样,沈长笙的枕头怀抱都是他的,不能给别人。
花媒婆愣了愣,神色奇怪,目光也没有方才那般热切了。
怎么瞧着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这可不好说媒了。
萧菟却不管她怎么想,气冲冲的就要去找沈长笙。
人跑的太快,花媒婆没法子,只能顺着路往回走,好在很快遇到了村民,给她指了路。
另一边,萧菟很快的回到了家,只是眼前的家却变了模样。
他知道沈长笙说过盖新房,却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竹子在嫩点,他饿了都能上去啃。
想归想,萧菟可不敢随意破坏,这些时日长笙哥哥为此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都没时间陪他。
刚从后院绕过去,就听到好多说话声。
都是村民,他们为什么会到家里来,萧菟躲在墙后,没有上前,特别是里面有个以前还追过自己要吃他的坏人。
“要我说,咱村里汉子都没有你家长笙有福气,人姑娘直接请媒人过来,只要这边一点头,这是不就成了。”
“是啊,老太太要享福了。”
“还是长笙长得好,人又能干,人姑娘才看得上,旁人哪有这福气。”
沈阿奶被一群人围着,脸上只能维持着笑,不久前一群夫郎妇人过来,他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结果是给他家长笙说媒的,只是这媒人她却是没见着。
李大他娘眼珠子转了转,她也是来看热闹的,结果尽听这些人吹捧沈长笙了,当即不高兴道:“别光说,咋没见着人花媒婆,这莫根本没人来?”
李大媳妇也符合道:“我看是,不然咋到现在都没瞧见人,别是沈家朝外放的话。”
她的话刚落,就见花媒婆气喘吁吁的走过来,额前光整的头发都散下来几缕。
“唉…总算找着了,可累死我了。”
瞧见人终于来了,村民更加热情了,同时给人让出一个道。
沈阿奶神色变了变,如若村民说的那般,她真不知该怎么好。
不等她说话,花媒婆先是抱怨道:“你这住的可真是偏僻,我找了好久,差点走进山里头。”
花媒婆抹了把额角的细汗,语气也不似刚来时那般热火了,她实在累得慌。
沈阿奶无奈,人都来了,她总不能让人离开,赶紧请人进屋坐。
花媒婆坐下来后,神色缓和不少,端着温热的茶水,目光在这方小院里扫了扫,是普通农家人模样,家里没有鸭子,鸡养的也不多,院子里正对着太阳,冬日坐着也暖和。
不过,她最看中的是这屋子,竹子搭建的,倒是稀奇。
不少村民也进来了,家里板凳不够,沈阿奶本想去外面借,村民赶紧将她拦住,他们可不是来坐板凳的,瞧热闹站着就是了。
那年纪大的干脆拖了脱了只些,坐在自己鞋上,一时间小院子可谓是人多热闹。
李大媳妇站在角落里,看着说话的沈阿奶等人,从进门就一直说屋子的事,也没见说亲呀。
李大娘嘴巴一撇,虽然不高兴,却还是点头道:“应该是真的,等着吧。”
聊了会家常,得知沈长笙去郑镇上了,花媒婆有点失望,不过也不妨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老太太说也一样,如此,话题总算说道正事上。
“你家长笙今年十八了吧,我上回在镇上看着,长得好个头又高,跟他爹一样有本事。”
面对花媒婆的话,沈阿奶只能笑着道:“是十八,不过我们就是村里人,也没啥本事,能吃饱饭就好。”
花媒婆喝了口茶水,“老太太谦虚了,人不好哪会有人托我过来,不瞒您说,我这次来就是给你家小孙子说亲的,邻村张木匠家的,您应该知道,你们村张大嗓门娘家那边的。”
别说沈阿奶,村里刚嫁过来的夫郎媳妇都知道,张大嗓门可是村里最爱热闹的。
“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尽想着自己娘家了。”人群人不知谁小声嘀咕一句。
她的话花媒婆没听见,依旧笑盈盈的等着沈阿奶说话,只要老太太欢喜,这事就是沈长笙不在,也能定下来。
“自然是知道,只是这事还是要问长笙的意思,他点头,我自是不反对。”
沈阿奶心里也高兴,张家他知道,如果小孙子能找个家里有手艺的女子,以后可能就不必做打猎的活计。
不过沈阿奶心里也清楚长笙怕是心里有人了,她对那哥儿也喜欢,但一直每个消息,心里就一直没底。
他们是普通的农户人家,能找个好的的不容易,何况长笙父母都不在,人家也没有嫌弃。
花媒婆没想到老太太没直接答应,顿了顿,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她劝道:“这般好的亲事,可遇不可求啊,您若是拒了,以后哪有这种机会?”
沈阿奶也有些犹豫,踌躇着怎么说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我已与人定下亲事,让婶子白跑一趟了。”
门口让开一条路,沈长笙高大的身影顺着光线走进来,他面容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不过熟悉的人却知道,他眼中的不愉。
他身量太过高大,过来看热闹的都是夫郎妇人,这一走进来,衬的旁人格外矮小,那坐在鞋面的人,看他还要费劲的抬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