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
一个温暖的午后,古老的房子陈旧的摆设,一个妇人静静的躺在地上没了气息,平静祥和,
曲以宁和展昭刚刚迈进门,一股特殊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什么味道?”身后的张龙皱了皱眉头,这个味道很奇怪,没有闻过,但依稀可以辨别出这是某种香的味道,古老朴素,
曲以宁和展昭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犀角香,”
对于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张龙抬起头,微微诧异,“犀角香?”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展昭幽幽开口,“古书记载,有一种犀牛名曰通天犀,是一种灵异之物,也叫做灵犀,制成香后通过这种香的烟雾,可以让人看见看不见的东西,”
看见看不见的东西,展昭说的倒是委婉,在场的众人自是听得出这其中的含义与玄机,
犀角香,可连天地,可通阴阳,
话音落下,本是和煦的窗外适时的刮过一阵阴冷的风,为本就诡异的话题,增添离奇的氛围,
张龙听完展昭的话就觉得后背寒毛直竖,他佯装镇定,却依旧感觉身后嗖嗖的冒着凉风,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刀,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却是全身心刺骨的冷,
“这里会不会闹鬼啊,我怎么感觉身后总是有凉风,”张龙迟疑着开口问道,他坚持不下去了,这种感觉太过煎熬,神色极其不自然的四处张望着,生怕从不知道哪里蹿出个什么,更是做好了转身就跑的准备,
“你试试换个位置,别站风口那儿,”曲以宁从他身旁穿过,漫不经心,走到不远处,拾起未燃尽的犀角香在指尖,捻挑了一下,又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张龙悻悻的往屋子里走了走,果然,身后不再冒凉风,他长舒一口气,刚转过头就看到曲以宁正在专心致志的闻着犀角香,他猛地一把握住了曲以宁的手腕,眼里满是惊恐,
“小曲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展昭不信鬼神,但他信,
而且很显然,刚才展昭的那番话可把他吓的不轻,
曲以宁茫然抬起头,目光好似停在了他的身上,又好似掠过了他,看着他的身后,突然间眉头一皱,一脸惊恐,“张龙,你身后怎么有人!”
张龙的脸霎时苍白,他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曲以宁,一动也不敢动,握着曲以宁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此刻已然灵魂出窍,
“是我,”展昭信步走了过来,语气略无奈,“以宁,你别吓他,他胆子小,”
曲以宁恶作剧般的笑出了声,银铃般的笑声让恐怖的气息得以缓解,捉弄张龙是她每天的乐趣,虽说无聊却也乐此不疲,而张龙每次都上当,毫无例外,
张龙有些难为情,身为一个男人竟然比曲以宁的胆子小,他挠了挠头,假装四处张望着缓解这份尴尬,
“确实是通天犀的气味,”曲以宁收起玩笑神情,敛去了笑容,正色道,
“通天犀异常珍贵,若非宫中所有,那只有一个地方才会出现,”展昭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曲以宁挑眉会意,
“黑市,”
黑市,地处偏远,远离京城,
流放或者发配的犯人流落到那里做的生意,因此黑市鱼龙混杂,都是逞凶斗狠之徒,良善之人提起那里谈之色变三缄其口,当然也有些胆子大的人进去,平安出来的话,非富即贵,黑市里常有一些来路不明的货色,有些京城里走不掉的物件,转天就会在黑市里堂而皇之的流通,多少东西外面找不到的,都会在黑市里寻得到,因此坊间有个说法,深宫宝不如黑市草,
黑市毗邻边境永州,地处大漠,距永州城门不过二十里,和永州之间只隔了个关门,只要迈过这道关门,就是另一副天地,黑市的人这么嚣张官府却从不多加干涉,双方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状态,一是黑市里的人有着割据势力刀爷的掌管,他们从不敢过关门惹是生非,二是黑市位置极其隐秘,并不好找,三是因为黑市的人向来和官府不对付,官府的人也没必要去找这个麻烦,
目标已然明确,展昭和曲以宁即刻动身去了黑市,刻不容缓,
永州城外,关门前,
展昭身着蓝衣,手持巨阙,站在外面,苍茫的大漠,无垠的黄沙,展昭劲瘦的身影挺拔如松,犹如一道定海神针,岿然不动,蓝色的身影为沉闷的大漠增添了一抹亮丽的底色,
黄沙漫天,关门已被沙子冲刷的不成样子,
曲以宁抱着揽月,眯了眯眼,这个关门太不大气了,看起来怎么都配不上黑市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
展昭知道,只要过了这个关门,就属于黑市的地盘,
趁着天光大盛,两人迈进了关门,好巧不巧,流沙走廊的入口就这么明明晃晃的摆在了两人面前,
听江湖上传说,穿过这个流沙走廊,尽头就是黑市的入口,
两人毫不迟疑的进了流沙走廊,刚开始还有些光亮影影绰绰,随着越走越深入,光亮渐渐消失,周遭陷入了一片黑暗,耳边安静,连风声都消失不见了,
“展昭?”曲以宁轻唤一声,声音飘旋在整个流沙走廊中,轻盈婉转,
“我在,”
展昭令人心安的声音响起,曲以宁这才松了口气,听觉和视觉的失去让她极度没有安全感,但还好,有展昭在她的身边,
展昭从身上摸出个火折子,熟练的燃起,眼前这才出现了光亮,展昭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曲以宁惊呼一声,他赶忙回过头,顺着曲以宁的目光望下去,四处散落的白骨,散了一地,而此时展昭的脚下正有着一根骨棒,
曲以宁并不畏惧这些,但黑暗之中刚恢复光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堆骨头,着实让人有些不适,
“看来是在通往黑市路上迷路的人,”展昭开口,心有悲戚,都是些无辜的人,舍命出来走一遭,却葬身在这里,无人知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自此与风沙为伴,埋了身世与姓名,
展昭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双眼,“走吧,”轻叹一声,再不忍去看,
曲以宁只“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默契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曲以宁也心事重重,一抬头猛地撞到了突然停下来的展昭身上,这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曲以宁眉头微皱走到展昭身边,迟疑的转过头,这才发现原来是前面没了路,
“听说流沙走廊的尽头是黑市啊,”曲以宁走到堵路的流沙前细细打量着,随即抽出揽月,剑身直直的扎了进去,流沙瘫软,却未见异常,
一旁的展昭正端着火折子四处打量摸索着,寻找出路,“想来是风沙太大,堵了出口,”
到处都是流沙封路,看哪里都不像有出路的样子,前方无路可走,
曲以宁拿着揽月刨了刨,源源不断的流沙流下,却怎么都刨不完,
两人不知找了多久,最后都一无所获,展昭本是打算先进黑市再另作打算的,可是现如今黑市找不到入口,两人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思虑再三,只能先出去再说,
顺着来路折返,很简单,可是走着走着展昭发现了不对劲,
本该走到出口的时辰,两人却依旧在流沙走廊里徘徊,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展昭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
外面风沙太大,流沙易位了!
这种情况极其严重,展昭不禁一身冷汗,如果是这样,出口可能移到他们的面前,也有可能两人永远都找不到出口,被困在这里,成为那茫茫白骨中的一员,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火折子,英气的眉头微蹙,略显不安,
曲以宁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展昭,我们是不是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