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后歇息一日,第三天他便喊上哥哥和宁哥儿逛街去了。
在府城一月,除了小院和考场,他还没去过别处呢!趁放榜前好好逛逛,给煦哥、荞哥儿他们买点手信。
他还给了谷子赏钱,谢他忙前忙后的照顾,府城人多不叫谷子独自逛了,便让他跟在附近,想吃什么想买什么自己安排。
柳玉岩吃味:“噢,我的小书童借你使,你知道给他赏钱,吴煦、荞哥儿远在东山村,你惦记给他们带手信,偏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
柳玉瓷立马重重摇头,撒娇哄他:“嘿呀,石头哥哥,我的好大哥亲大哥,落下谁也不能落下你啊!这不是喊你一块逛嘛,你今日想吃什么我都请!一会就挑府城最好的酒楼饱餐一顿,书铺有什么上好的笔墨也买,便是你想去宝斋珠坊,也尽随你的意!”
“哦,最最重要的,就是要买多多的糖甜嘴,去去酸味!”
“噗呲!”谷子没忍住笑,收到大少爷警告眼神后也没忍住,耸着肩都快笑抽了。
天爷哦,能看到少爷这一面可稀奇。
柳玉瓷还想让阿父阿爹一起去酒楼,他俩推了,心疼地看着瓷哥儿的小钱袋子。
等到了酒楼,柳玉瓷才懂爹爹的眼神,这儿连份清水煮菜都能卖上高价!清水煮菜,不是开水白菜!
喝碗水都要收钱!
柳玉瓷不舍地握紧钱袋子,想到夸下的海口,犹豫再三扣扣搜搜请三人吃了份招牌的莲花鸭签。
府试年年有,算小试,不会搞那么多花样。
店小二介绍说,等到院试,这道菜会改名状元鸭签,酒楼亦会相应推出一系列的状元菜,名头响、寓意好,考生吃得喜气洋洋,酒楼客似云来。
柳玉瓷不听虚的,只叫他赶紧上菜。
端上来的鸭签果然香气扑鼻,鸭肉撕成丝状,腌制过,混着鱼茸、蛋清和面粉搅拌均匀,平铺在花油网上卷起来,热油炸至金黄,捞出切成小段,摆盘似莲花状,佐以特制蘸料,外皮香脆,内陷鲜嫩。
可惜,量太少了,四人不够吃。他们出了酒楼又在街边摊子一人要了份捞面或拌粉。
宁哥儿仍回味方才滋味,“不承想我宁哥儿有朝一日也能吃上这样好的饭菜。”
柳玉瓷给他说好好读书,以后好日子多着呢。
他也吧唧两下嘴,是没吃过瘾,讨好地同哥哥商量:“等回去,我给煦哥说说,看他能不能做出来,这样的好东西到时想吃多少吃多少,哥哥,下回我再请你吃个痛快哦!咱不在府城酒楼花冤枉钱。”
柳玉瓷:行吧。
可前脚说不花冤枉钱的好弟弟,后脚就拐进了一家香铺,嘴里念念有词要买哪些物件。
煦哥和二毛摆摊辛苦,风吹日晒,各要一盒手脂面脂;荞哥儿不爱打扮,惟爱诗书,他就送沉香,让他在书房点;爹爹不能忘,要买好品质的香粉哄他;阿父……给阿父最好便是爹爹喜欢的,那买两样香粉;丫丫、秀儿、宁哥儿每人一只香囊,宁哥儿在场,可以自己挑样式香味,再有狗子、大柱的驱虫香包……
柳玉岩听他讲了一圈独独略过自己,心说:得,偏没有我的。
他叹口气,转而自己挑选起来,看中了一只青釉香炉,沉默半响,下定决心买下。
柳玉瓷见他二话不说付钱,抿嘴无语。
怎么能不绕价呢?!
他可是跟煦哥和二毛学过半肚子生意经的,上来先砍一半价,一点点往上加,跟铺子掌柜或伙计,你拉我扯,来回交手,试探对方底价范围,再仔细检查寻瑕疵,打击对方信心、降低其价格预期,或假意不要,等他留人,还能再砍一些。
柳玉瓷理论知识学得一套一套的,挺着胸脯迎来人生中第一次绕价大战。
孰料,到底是书生面子薄,又是在府城,人家地盘上,他没好意思上来就砍一半价,说了个比半价高些的价,等掌柜抬一抬,他再好好发挥。
结果掌柜一口便答应了。
答应了!
柳玉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转而又懊恼自己价喊高了!脸色瞬息几变,后不情不愿地接下了掌柜迅速打包好的礼盒。
掌柜见多识广,一看便知他在想什么,笑眯眯地问:“嘿,你这小哥儿,是觉着喊价高了?我是看你们几个书生打扮,想来是参加府试的士子,且还有两个哥儿书生,想卖个好才一口应下,你竟不乐意。快收下吧,换别人我可不卖这个价!”
柳玉瓷将信将疑,“那你怎不给我哥哥优惠?”
掌柜哈哈大笑,随即另送了一盒手脂给柳玉岩。
柳玉瓷这才放心,兄弟两人朝掌柜作揖礼谢过,宁哥儿慢半拍,也照做了。
等离开香铺,柳玉瓷的钱袋几乎空了,他掏出最后十几个铜板给哥哥说:“哥哥,剩十六文钱,我们现在去买糖给你甜嘴叭。”
柳玉岩:“……”真难为你还记得为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