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规规矩矩地抱拳向老丈人行礼,万沅沅、柳二苗不及开口,他已相当自觉地改了称呼,“阿父阿爹,小婿来下聘了,请二老笑纳。”
他手一挥,帮工将聘礼箱子一一打开,同时由花媒婆高唱礼单,声音越响亮越好,好叫巷内围观者和邻家院子的人都听见,晓得准新郎官对准新夫郎多重视喜爱。
聘礼备的足,满满当当十八箱,柳家人全考虑进去了,周到妥帖。有给柳玉瓷、万沅沅的银首饰和胭脂水粉,有给柳二苗的茶饼和烈酒,亦有万老爷子的药酒、柳玉岩的字画,有八匹布帛,依着柳家四口的喜好一人两匹,有吴煦请郑货郎天南海北搜罗的各式新奇玩意,有状元铺出品的状元猫、读书汪系列的文具茶具碗碟等,以及一对大雁,一箱皮子,一箱野味,红枣花生各式寓意喜庆多福的寻常物品。连方宁这个义兄弟和准大嫂张荞也没落下,一人有一套定制文房四宝。
大舅哥柳玉岩的脸终于不臭了,就是语气仍硬邦邦的,对于他这么快要娶走宝贝弟弟很不开心。
直到吴煦允诺,到了府城他两家肯定住在一起的,只隔道院门的事,他对天发誓会对瓷哥儿好,石头哥随时在隔壁监督,柳玉岩方肯给句软话,拍了拍他肩膀,祝他俩幸福。
除了聘礼,他另取了一张百两银票给万沅沅,作为聘金。
万沅沅犹疑,并未立即接过,而是委婉地劝了句。虽说状元铺开业以来,生意蒸蒸日上,但吴煦今日十八抬聘礼,已是出乎他们夫夫俩的意料了,再加一百两聘金,谁家娶夫郎有这样大的手笔。
再有两月,去了府城租铺面租屋子各处都是开销,他们可不想拿了聘金聘礼,结果瓷哥儿嫁过去却过了苦日子。
“阿父阿爹,你们就收下罢!难道你们认为软软不值区区一百两吗?”
两爹摇头,那肯定是值得,千金不换。
李秀娥跟着劝,孩子一片孝心哪里是银钱衡量的,状元铺生意好着呢,到了府城只会更好。
这样的场面僵持推拒都不好看,万沅沅便收下了,心里琢磨着把东西都填补到嫁妆单子,给瓷哥儿一并嫁过去。
聘礼单子清点完,小厮抬进库房,柳二苗就吩咐小厮到门口放爆竹。
他俩跟李秀娥再坐下商量成亲日子。
万沅沅拿出日前请算命先生算的好日子,因着瓷哥儿要去书院入学,远的那些他们都否了,剩三个给男方挑。最近的是下月十八,再就是八月二十二、腊月二十八。
吴煦嘀嘀咕咕,“后两个,这还算近啊?”他直接挑了下月十八。
柳玉岩骂他猴急,“备嫁衣,备嫁妆,备酒席,都不用时间的?”
“这不还有一个月嘛,早成婚,早入学,我不重要,瓷哥儿读书重要,我可以不要嫁妆。”
“……嫁妆是给你的?”
“嘿嘿,给软软的,所以你们慢慢给他攒嘛,不急着进我家门,人先娶进门就行啦。”
“……”听听,这是什么混账话?
柳玉瓷尴尬笑笑,不过他知道煦哥是千年后来的了,异世界么,可能是跟瑀朝不大一样。
同样来自异世界的远在京都的赵大人无故打了数个喷嚏。
柳二苗和万沅沅倒觉得下月十八可行,三个日子拿到手时,柳二苗便说了保准阿煦会挑最近这个。
老实人娶夫郎尚且心急呢,何况吴煦那性子。
婚期定了,时间紧凑,趁人都在他们便把迎亲的事一块讨论了,譬如酒席怎么办,办几桌,在哪办。
东山村是根,酒席肯定得办,可他们在村里、亓镇和县城都有亲朋好友,这么多人都塞到东山村,不是办法,尤其吴家那个小院子,吴煦本人对那毫无感情归属,若是可以,倒更愿意办到庄子里。
几番商量后,他们决定柳家在东山村办酒,两家在村里和镇上的亲戚朋友邻居都聚到柳家院子,吴煦上午到村里迎亲,晌午在那吃一顿,敬乡亲好友一杯水酒。吴家在寒玉巷租住的院子办酒,他们中午从村里赶回县城,县里两家生意上的朋友、书院的同砚等都聚到吴家,晚上再热热闹闹吃一顿。
李秀娥有点担心黄昏拜堂的吉时,“就是赶了些,误了时辰怎么办?”
吴煦狡诈,冲柳玉岩抱拳,“那就请大舅哥届时放我一马咯,拦门时多多放水,哈哈哈。”
私下一直在跟张荞商量怎么拦门的柳玉岩:“……”
张荞偷偷捂嘴乐。
柳玉岩于是强烈要求,酒席还是要办在村里的,人不能忘本,哪怕借一借十里庄园的地方也好。
吴煦不答应,他孤单单一缕飘到异世的游魂,何来根本。遂难过地看向柳玉瓷。
柳玉瓷叹口气,去跟哥哥撒娇,“哥哥,县城状元铺熟客朋友多,我书院也有交好的同窗,还有慈济院的孩子们,都去村里不现实的嘛!要是有朋友因为不方便没出席,我会很伤心的!至于吉时的问题,我那天骑马赶一赶不会错过的……”他哀怨地看一眼哥哥,“要是哥哥忍心我披着盖头跑一身汗,进了门发髻歪了,好看的嫁衣也弄得皱巴巴的话……哎,就是不大体面,没事的,哥哥,我整理整理好啦。”
柳玉岩:“……”
他点了点弟弟脑门,“胳膊肘往外拐。”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留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