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弊案事涉陆爱卿,朕也是怕崔大人受首辅胁迫,遂喊瑾宸从旁监督。此案一了,便让他回后宫陪君后。”
御史大夫仍有话待讲,绥元帝当即喊头疼,太监总管忙扶着他往后头去,吩咐小太监快宣太医。
这事就此定下。
下了朝,皇哥儿萧瑾宸随崔尚书办案。崔尚书雷厉风行接管了贡院,将大门一锁,大小官吏关在院内,自下而上挨个审问。
再将写血书的考生全部带来问话,关进不同房间,一对一看管好,避免他们串供。
萧瑾宸则负责带未参与乡试的翰林院官员,调出考卷,逐一审阅。
吏部官员和翰林们,就这样通宵达旦锁在贡院查了两天,没查到半点问题。
几位哥儿女娘的卷子答的漂亮,翰林大人们互相传阅,查到后面反而喝着茶欣赏起来,再不时为皇哥儿指点一二,给他看哪些文章好,怎么个好法,哪些文章尚可,有何改进之处。
倒不像是来查案的。
崔尚书那边逐一提审书生,也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实证,全靠街头巷尾的传言。
一套说辞是提前对好的口供,说得支支吾吾、磕磕绊绊,他稍一使手段,威逼恫吓,这帮嫩茬子就抵挡不住,全招了。
哦,也不算没半点问题。
至少他提审贡院即礼部差役时,就发现他们神色不对,不是很坚定,犹犹豫豫,好似连自个都不肯定有没有参与作弊。
崔尚书不禁猜疑,莫非真有舞弊?
本届查不到,就再往前查。
翰林院大人们又熬了好几个通宵,翻阅往年乡试、会试的卷子。
贡院外的人,虽不清楚他们查着查着,连往届科举都翻了出来,但不妨碍他们自己发散啊。
这届乡试有鬼,三年前呢?会试呢?
流言不断发酵,引得人心惶惶。
终有人坐不住了。
静王府门口,二毛带着丫丫盯梢,见萧策及小厮鬼鬼祟祟出门,两人跟了上去。
最后还是在闹市跟丢了。
不过,丫丫记得同萧策碰面那几人的脸,有一个接了他的信和银子,不像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身边小厮,是她不曾见过的人。
二毛当机立断,追回去跟上那小厮。
结果看到那人进了礼部卢尚书后院。
“卢尚书?”
“卢照西的卢?!”
“卢照西大伯?!”
柳玉瓷、吴煦和方宁听闻卢家,皆惊得从座位上起身。
“这就是了,大舅哥彼时初入京都考试,又无人识他本事,旁人怎么要陷害他。若是卢家人使坏,便说的通了,再者姓卢的管着礼部,下黑手确轻而易举。”
柳玉瓷捏紧了拳头,“可恶!他定是报复我们害了卢千户和卢照西。”
吴煦纠正他,“错,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没有我们,也会是旁人,他们自己害自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哥哥……”
如果兄长因此事受累,他会很自责的。
林昭月安慰他,错的是坏人,不该把罪名归咎于自身。
“照你这么说,石头要不是为帮我教训臭流氓,得罪了萧策,也不会被嫉恨,岂不我也害了他?”
“不是的,月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就是咯。”
可眼下,他们虽猜了大概,却并无实证,一时陷入新的难题。
林昭月只能让林东派人盯着卢宅跟静王府。
“月哥哥,彼时哥哥中的巴豆,谷子又说他备的干粮和水绝对没问题,那就只能是贡院里的人出于某种原因给哥哥递的水了?”
贡院无缘无故给吃食太过可疑,柳玉岩不会碰的。
“嗯……应当是水。”
“那我们想办法请崔大人帮忙审一审那些官吏?”
然后,几人跑去寻求赵仕恺的帮助,想通过他给崔大人递个话。
但这种关键节点,递话反而落人口舌,于结果无益,还会拖无辜之人下水。
也是。
柳玉瓷耷拉着,丧气十足。
吴煦安慰他,“瓷哥儿,听过一句话吗?”
“?”
“当你看到一只蟑螂时,暗处角落已经滋长了无数蟑螂。”
柳玉瓷没明白。
“就是说,既然姓卢的干舞弊这事,就肯定不止这一回,这么些年,肯定有被害的其他考生,总有那么一两个记仇的,不甘心的,想讨回公道的吧?”
“是哦!”
柳玉瓷有主意了,“那我们继续搞舆论战!发报纸,或者传童谣,让那个被害的考生知道,这回崔大人是真的要彻查科举舞弊,不畏强权,定能查明真相!”
“对,他们看到消息,说不得就会自己找上门,我们就只用守株待兔好了。”
这个办法,亦得到林霖和赵仕恺的认同。他们还替孩子们完善计划,弥补不足之处。
跟踪萧策和卢尚书的事,也不能落下。
两头并进,静待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