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
漆黑清冷的夜里,喜烛和灯笼散发着充满温暖的橘红色的光,映着莘安身上的大红喜服,令一向死气沉沉的萧家墓园,霎时多了些生气和喜庆。
吉祥泪流满面!
既为莘安的行为感动,又为小主人早逝而难过,更为莘安在娶唐婉前,先与小主人拜了堂而开心!
莘安执着酒壶,给那对儿瓠瓜瓢里斟满了酒,一手一个端起来,双手交换后,饮了右手瓢里的酒,一股苦涩的味道直冲咽喉。
他把左手瓢里的酒,缓缓倾倒于地上。
随后扔了瓠瓜瓢,坐在萧芫墓前,倚着墓碑,用手指一下一下,描着石碑上刻的“萧芫”二字。
合卺酒有三种意思。
一是瓠瓜瓢盛的酒异常苦涩,夫妻同饮合卺中的苦酒,象征二人婚后要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二是把苦葫芦一分为二盛酒,象征夫妻二人婚后要像这只卺一样,拴在一起合二为一;
三是这种葫芦还是一种乐器,意味着婚后二人琴瑟和鸣,和睦到永远。
“芫儿,我们已经饮了合卺酒,你以后就是安哥哥的人了!”莘安满眼深情,宠溺地对幻觉里的萧芫说。
目睹了这一切的吉祥,跌坐在地,双手交叠,用力捂住嘴巴,哀哀地痛哭。
莘安轻阖双目,唇角微勾,脑海里浮现出初见萧芫的场景——那日,母亲带着三岁的他,去萧府参加萧芫的满月宴。
由于两位母亲是手帕交,关系比旁人亲厚,莘母在宴会开始前带着儿子先去了萧芫母亲的卧房。
“安儿,来看一下弟弟,”莘母怀抱着襁褓中的萧芫,笑着逗弄儿子,“他差点儿就成了你媳妇儿!”
这话源自两位母亲曾约定,这胎若生的是女孩,就给莘安做媳妇,若生的是男孩,就和莘安做兄弟。
莘安望着粉嫩软糯的萧芫,心生欢喜,伸出小手去抚摸萧芫白皙娇嫩的脸颊,不料,萧芫突然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侧脸,咬住莘安的一根手指便吮吸起来。
两个母亲顿时被逗笑了。
小婴儿没牙齿,即使手指被含着吮吸也不疼,还有点儿痒痒的。
三岁的莘安哪儿经历过这个,怕萧芫哭,不敢把手指从他的小嘴里抽出来,只能惊慌失措地望着自己母亲。
莘母莞尔一笑,安慰儿子:“弟弟这是喜欢你!”
小小的莘安,在心里朦胧地想,我也喜欢弟弟,我要一辈子对他好!
“兄弟,不能答应他,太耗费灵力了!”王华担忧的话,拉回了莘安的思绪。
莘安抚慰地拍了下王华的肩膀,对满眼渴求、直挺挺跪在面前的曹毅德说:“你起来吧,我答应你!”
莘安心里的想法,王华多少能猜出来一些,不再徒劳劝说:“我留下来,跟你一起!”
莘安摇摇头:“我一个人可以!”
王华叹了叹气,只得带曹毅德先走。
时间紧迫,救援船只应该快到了,而遇难者的尸体大都分都散在客房里,一一搬出来太耗费时间。
莘安思忖,此时最快的办法,是从游轮下方以翻江倒海之势,让海水向上的巨大压力,把游轮推向海面下百米处。
他拿起操作台上的夜明珠,收进袖袋里,来到游轮底部下方的五十米深处,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收于身侧,催动左手虎口处的彼岸花,大喝一声,双拳变掌,用尽全力,挥掌推向头顶的海水!
霎时间,暗流激烈涌动,一波接着一波,由下向上,推着游轮往上快速移动。
随着游轮向上移动,莘安手上的彼岸花翻卷得越来越快,颜色却随之越来越淡,由银白色逐渐变成了灰白色。
当游轮终于升到海面下百米处时,莘安几乎要精疲力尽,脸色苍白如纸。
海面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停歇,远处是灯火通明,从四面八方急速驶来的多艘救援船。
莘安从海里走上来时,步履踉跄,身体因为灵力几乎耗尽而趋于透明。
王华四人见状急忙围上去:“怎么样,你还好吧?”
“还好,”莘安扯动嘴角,淡淡一笑,“放心吧,不会魂飞魄散的!”
缓缓吸了一口气,莘安郑重对四人说:“通往地府的大门,有劳各位打开了!”
把两千多吨的游轮,从千米之下推举到百米处,那得需要耗费多少灵力啊!
四人对莘安既敬佩,又心疼,还担忧,更觉得莘安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损伤自己,太不值过!
若要灵力恢复如常,莘安起码得休养半个月以上才行,其他人都帮不上忙。
夜色依然深沉,府城里静寂一片。
身心疲惫的莘安,简单洗漱,换了衣服,走进依萧芫生前卧室布置的房间。
推开枕头,平躺于床上,两腿微分,双臂置于身侧,把所有的意念凝聚于眉间的印堂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