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之下,李途安想,那完了,全尸都留不住。
不过好在对方只是想要制止他的反抗,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刚刚捏碎李途安骨头的那只手落在李途安的腰侧,向下游走。
然后一顿。
在李途安冷不丁的一击屈腿前踹之后,对方笑了笑,笑声很轻,李途安甚至没有察觉到。
李途安的这一脚没有收着力气,直踹在对方胸口。
但就像是踢上一块铁板似的,没有任何用,还被人攥住了脚腕。
这太不寻常了,李途安想。
那个人的虫形态不过两米多高,多出来的部分基本上就是一层包裹着他的外骨骼,那层骨骼退去之后,人形态不过也就一米八或者一米九。
而即便是身体外层包裹着一层坚硬的外骨骼,也能看出对方不是多么威武雄壮、施瓦辛格一样的身材,顶多算是精瘦有肉……为什么他力气会这么大?
李途安可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孱弱,他在同龄人当中可以说是身材高大,每年运动员都因为身高被抓去充数,而且虽然看着瘦,却常被人惊呼没想到你这么有劲儿。
两人之间不该有这么大的力量上的悬殊。
很快,又一阵剧痛将李途安拉回了现实。
他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地倒抽凉气,骂道:“腿你也不放过?”
这人捏着他的右腿往上一掰,也不知道是把韧带还是什么的拉裂了,骨头错位,疼得他话都说不清楚。
“你太不听话了。”
罪魁祸首如是说,语气里隐隐有些责备,似乎这都是李途安的错,否则他不至于如此粗暴。
李途安忍不住:“废话,你被按在地上脱裤子试试呢?你会乖乖不动?”
即使知道力量悬殊,但是李途安就是没办法做到坐以待毙,只是没想到代价如此惨痛,一臂一腿,全报废了。
“我不会被人按在地上,没有人能做到。”
对方的回答傲气中带着笃定,让李途安气得牙痒。
大哥你劲儿这么大,确实一般很少有人能把你按地上。
那他就活该呗,活该被人骑在腰上呗?
李途安差点被气笑了——断手断脚的痛对他来说似乎还不够,他竟然还没打算安分下来。
对方也有所察觉,叹一口气,态度软下来。
湿热的舌尖带着歉意绕过喉结,他的吐息潮湿绵软,在李途安的锁骨上落下一串暧昧的舔吻。
“你乖一点,就不会痛了。”
李途安浑身僵硬。
等冷热交替,冷风再惊扰不了他的时候,李途安忍不住地抬身弓着腰,用还完好的那只手攥住对方的头发,想要强迫他抬起头。
山野中的冷雾弥漫,厚重地包裹万物。
李途安眼角泛红,微有湿润水光闪烁。
“你……”
他咬着牙,想要骂人,却连话都说不清楚,攥着对方头发的那只手青筋暴起,最后无力地颤抖,破罐破摔地改了方向,恨恨地下压,报复似地抓住了后颈,往一个不应该的方向送去。
空气里的味道变了。
湿热的、黏连的、莫名甜腻起来。
李途安说不清是疼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脑子开始变得沉重,像是有什么粘稠的物质堵住了齿轮的空隙,让他的脑子不能再转动。
这种感觉……怎能有点像是吸食了某些危险化学品之后的飘飘欲仙?
李途安自己是没有试过的、那些摧毁人意志的违禁品,但是他在接受医疗行为的时候接触过麻醉用的一氧化二氮。
那是一种无色无形的气体。气味微甜,吸入后让人莫名地兴奋起来,精神亢奋的同时,某些感官麻痹,就像是半睡半醒在梦中,而这是一场绝无仅有的美梦,多巴胺大量分泌,整个人像是一块融化的糖果,甜蜜又湿软地流淌。
这种奇怪的心情让李途安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只能认命。
在被某种他不敢细想的温暖纳入的瞬间,不需要对方捂着他的眼睛,李途安自己抬手遮住了自己的脸捂住了眼睛。
他喃喃自语:“我今年十九岁……”
还没谈过恋爱亲过嘴,连跟女孩子牵手都没有过。
抓着他大腿的那只手微微摇晃,看来手的主人同样学艺不精,不够熟练。
即使身处主动位置,但是要想精准地下沉吞没也不是个简单事。
听到那句不知道是委屈还是茫然的年龄介绍之后,同样脑子昏沉的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十九岁,足够了。”
李途安意味不明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
天上悬着一轮莹润的月亮,还没有到满月时分,那圆尚不够饱满。
但是很快,粘稠的液体肆意涂抹,将那一轮残月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