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途安无意识地点头,低声回道:“是的。”
他看到了。
埃布尔一愣:“什么?”
李途安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但是他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股异样让他有些不舒服,他摇头:“没什么。”
“对了,给你这个,”埃布尔从自己的袍子里翻出来一个条状物,扔给李途安,说,“是霍尔维斯让我给你的。”
那是一个布条做的环状物,两边有可连接的搭扣。比划一下长短,却又不是手环项链——倒是和李途安脖子的长度严丝合缝。
是个颈环。
李途安一脸诧异:
“干什么用的?”
总不至于是个装饰品吧?
埃布尔一脸神秘,并不明说,只是催促他戴上。
李途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这布条鼓鼓囊囊的,戴上去之后样子滑稽,倒是冲淡了choker这个东西本身带有的旖旎色彩。
很快,李途安就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用的了。
两个人甫一走出仓库前的十字路口,迎面就是一条繁华的小吃街道,就在李途安出现的一瞬间,本来人声鼎沸的小吃街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所有人停下动作,齐刷刷地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那画面十分诡异,就好像是有一只手突然按下停止键,而这些活生生的人就自然定格。
一个小贩正在翻煎饼,他的动作一停,那本来应该被接住之后放入煎锅的煎饼直接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但是这个定格的瞬间是非常短暂的,行人的视线越过埃布尔,落在他身后的李途安身上,但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额,那视线掠过李途安,茫然地落在他身后的空气里。
然后一切恢复正常,有几个人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有几个人则是玩笑着,互相打趣:“你做梦吧?还闻到雄虫的味道、你怎么不说天上掉黄金啦?”
商贩继续着叫卖,路上的人行色匆匆,说笑打闹。
小贩继续翻着煎饼,饼落在热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色的、裹着香味的热气。而他脚边那个落在地上的煎饼则很快被野猫野狗一类的东西、悄无声息地叼走了。
那个短暂的、一瞬间的凝滞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似的。
埃布尔笑嘻嘻道:“你现在知道霍尔维斯给你准备了个什么好东西吧?”
他的语气轻松,“你应该能想象到,如果这些人发现你是雄虫会是怎样狂热,他们会像是被除了项圈的恶犬一样留着口水把你分食。”
说来也是有趣,明明戴着项圈的是李途安,但存在丧失理智可能的却不是他,本来用作禁锢的项圈反而成了用作保护的盔甲。
李途安无意识地抬手抚摸那个项圈。
没有说什么。
霍尔维斯已经休假了一周,不得不回到部队述职——“虽然他在假期中,严格意义上来讲也不算执行公务,但是阻止了恶势力入侵神弃牙,也是功勋一件,他得回去领奖状。”
埃布尔把表彰说得儿戏。却把马戏团的事务描绘得十分重大:“哦,你不知道,我们这次是怀揣怎样的决心来为狩猎大典热场子的,我一向深知马戏团领班责任重大……”
李途安却想着霍尔维斯的事,没怎么注意听。
他倒不是想的霍尔维斯本人,而是想着霍尔维斯说的那句、关于王茧是“小时候捡的”。
都怪诚实琥珀,把他骇住了,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没能及时察觉到这个回答的漏洞——
倒不是说霍尔维斯撒谎。
有诚实琥珀的作用,霍尔维斯应该是没有撒谎的,他也没有必要撒谎。
李途安相信霍尔维斯曾经拾取过一枚王茧。
他有所疑问的是,除此之外呢?
神弃牙里修建有霍尔维斯家族的祖坟,祖坟里的墓穴、悬棺和那些抵御外敌的程序都是百年前留下的。
霍尔维斯有可能拾取到一枚王茧,也有可能觉得这枚茧刚好可以放进悬棺里的水晶棺中,于是把它放了进去,这都是有可能的。
而在这之前呢?
那刚好可以放进一枚王茧的、造型别致的水晶棺难道是凭空出现的吗?
在霍尔维斯捡到茧之前,这个悬棺里装的是什么?神弃牙里守护的又是什么?
赤炎东延总不可能打的是要盗墓的主意吧?
鉴于霍尔维斯说,王茧有复苏「远古虫豸」的力量,李途安觉得,神弃牙里应该原本是有一枚茧的。这枚王茧和在他眼前枯萎风化的那枚空茧不同,它应该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