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进出校门天天遇见,一辈子为学校兢兢业业服务的老职工,你不认识?!真是笑话!”
虎爷冷笑:“而且你犹豫了!刚才我提到实验田的时候,你分明是犹豫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天天和伪善虚假的人类打交道,你们脸上一点隐瞒都逃不出我眼睛!”
“岚大那么多兽人我怎么可能都认识,看大门的更是不熟悉。”张景同仍是否认,“玩够没有?有事就快点说事,别弯弯绕绕的让人猜,让人着急!”
边月闻言秀眉一挑:他在害怕。他紧张得像只惊弓之鸟。
张景同怕的不是虎爷,他是怕边月提问题,他不知道自己犯罪事实暴露多少了。
边月松开虎爷,抢先开口:“张院长不必紧张。事情呢是一位叫老朱的兽人,因为下雨天没盖好防雨布,导致机器损坏,被罚了很多钱。”
“事实上老朱盖好了布,有人指出是你把布掀开,害得机器淋雨故障。我们相信,院长你是无心之失,但最后惩罚却落到了踏实做事的老朱身上,这难道对吗?老朱被骗签了担责协议。是不是处理问题时过于武断,未经调查就把罪名安在无辜人身上?”
“院长,请你再仔细回忆下当时情况,在你到来之前,老朱有没有把防雨布妥善放好?我们只是希望还老朱一个清白。”
张景同沉默片刻,奇怪道:“就这?你刚才想找时间约我聊的事,就这?!”
虎爷恼了,回呛道:“就这?什么叫就这!让人蒙冤,半年多拿不到工资,只能吃白粥咸菜的事,就这?!”
边月想笑。在张景同心里,参与基因改造最后锒铛入狱,和陷害六十岁无权无势的兽人老头,让他几个月拿不到工资。两者相比,当然只能算“就这”。
她看了眼虎爷,这个一根筋的傻大个,似乎不宜让他参与事件太多。
于是她点头:“对,我就是要问老朱这个问题。当然,还有些其他情况想了解,毕竟初来岚城,人生地不熟,有些情况想找个有经验的人问问。”
张景同长舒口气:“原来是这样,那我当然有空,你可以来13栋202找我。”
他笑道:“边小姐还真是善良,你也不过刚来岚大两月,就愿意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兽人忙前忙后。”
边月反驳道:“善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拉人一把,互惠互利互相帮助,这只是我做人的原则罢了。”
“互惠互利?兽人能利你什么呢?”张景同突然笑得轻蔑,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哦,是一种想当救世主,渴望被人崇拜的小女生心态吗?”
“你……你不要瞎说!我才没那么想!”边月眼睛一眨,脚一跺,脸上浮起恰到好处的红晕,极为出色地贡献了一场被看破后恼羞成怒,殿堂级的精彩演技。
张景同嗤笑,显然他被边月骗到了,“什么国安子女,其实也不过如此罢!真是的,浪费我时间。我们还花这么大功夫想着怎么……”
他顿住,整整领口,冷冷道:“老朱的事我不清楚,你们走吧,别再烦我了。我堂堂一个院长,要难为一个兽人?不可笑吗?谁证明我掀的布,让他当面指认我,别背后说话没个分寸!”
“再说,就算是我做的如何?他老朱既然担下了保管机器的任务,怎么不多到田里检查几遍!任何人都可能把布掀开,他没看管好,就是他的失职!”
虎爷愠怒,还想说什么,边月拉着他:“走吧,这样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肚子饿了,去吃饭。”
虎爷扁扁嘴。
边月回头:“张院长,别忘了晚些时候,我还是要来拜访您的。”
此刻张景同的不屑直接不装了,“呵呵”两声,表示知道。但碍于边月背后的身份,他没有直接拒绝。
“为什么不让我问下去,多逼他说些话,他总会露出马脚的!”虎爷生气地大口吃菜,眼睛还不时瞪那包厢。
但门被墙体挡住,什么都看不见。
“别急,待会儿我还要去找他聊呢。还是你觉得我们这么谈,他会承认?”
边月冷笑:“没听他说?老朱不多检查几遍,就是他的失职。张院长在念头里已经把错误定性了,全是别人的错,自己却不为掀开布有一丝愧疚。”
她越说越气:“我真是奇怪了,一个月薪三千的人,凭什么要交给他赔偿五万的工作?多少钱干多少事,事先给他加工资了吗谈好报酬了吗?!没准老朱就是热心肠,答应雨天帮忙盖布,揽这么个烂活。”
“农学院人呢,院长人呢?自己不做,让人家看大门的老同志做!完了自己不检查,让老朱从大门跑到实验田检查!掀布不盖回去还有理了!”边月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虎爷噗嗤笑了,他伸手接过边月的碗给她盛了勺汤:“别气别气,喝点汤吧。怎么感觉老朱的事上你比我还义愤填膺呢。”
边月拍拍胸脯:“我这人天生侠义心肠,看不得坏嘛。”主要还是张景同太可恶了,那个混蛋!
“待会你找张景同是要说什么,要我陪你吗?”
“不用不用,有人在我不好发挥。你放心,欺负老朱只是张院长身上最轻的雷点,等会儿我就给他爆个大的。”
*
包厢内。
“你来了……校长。外面的边月虎爷,他们没看见你吧?”
“没有,放心,我从旁边过来的。他们在正堂吃饭。”
张景同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右手把额前头发往头顶拨去,露出光溜溜的脑门:“累死了,一整天担惊受怕。开会、讨论,没个定数。首都来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男人在他不远处坐下,艰难地翘起二郎腿:“用不着太紧张。依我看,事情没那么严重。只要你我小心谨慎些,等这波风声过去,大不了一年、两年,边月交换期满就走了;检查的人,抓不到也会自己滚蛋。怕什么!天高皇帝远,我们有的是时间精力陪他们玩。”
张景同点头:“对。而且会上也说了,基因改造这事,到目前为止还不算违法,只是违背道德舆论。就算法案正式出台,那也要个一年半载。我国律法讲究‘从轻’、‘从旧’。在法律明令禁止前犯错,那是不算罪的。你我现在,可不算罪。”
张景同越说越宽心,越说越得意:“我觉得那边月也就是个混子,贪图追捧、想站在道德高地的伪善人。她嘴上管我们基因改造,搞得人心惶惶;实际还操心兽人工资发没发到,操心食堂定价,收养被遗弃的兽婴,好像还和那个虎爷谈恋爱……啧啧,正事一点不做,我就不信她能掀起多大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