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协商失败是吧。”她冷笑着，“因为协议？你们收了他们老板的好处？还要吃回扣拿钱，以贴补学校日常经费？”

杜国强完全不否认：“是，如果违约，三倍赔钱，学校拿不出那么多钱。”

边月眼皮一翻：“我看干脆让国安局下令算了，你们的黑锅我不想背，一堆烂摊子，与其修修补补，不如直接找人把摊砸了！”

杜国强忙安抚：“别冲动，律法准许大学食堂自由定价，国安局贸然参与进来，事情闹大，学生会怎么想？刚开学，又是老师被停职，又是学校食堂出问题，他们在岚大还能待得安心吗？”

他顿了顿，“其实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岚大食堂管理条例》，若食堂环境、食品安全、菜品质量等方面，学生满意度不达标，可申请更换食堂承包商。当时郭威在合同里特别标注，如果满意度不达标，他将把食堂低价转让给超过他的食堂。操作起来，就是只要有食堂向郭威食堂提出比赛，输的一方要自愿、低价让出档口。比赛只能由其他食堂向郭威发起。”

边月若有所思：“怎么比？满意度问卷投票吗？”

“不，问卷这种东西，作假太容易。食堂间比赛，当然是比谁吃的人多，谁营收最高。比赛项目，是比两个月内仅学生的用餐金额，消费高者获胜。因为学生都用校园卡消费，所以金额很好计算，结果也容易判断。”

边月点头：“那据您所知，有其他食堂有意愿向郭威发起挑战吗？”

“不清楚，你可以去财务部问问，食堂招商归他们管。不过边月，单就郭威提价所有食堂相继提价、合力驱赶周围摊贩、大家共同获利这一点看，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当出头鸟。商人呐，利欲熏心是天性。”

边月噗嗤乐了：“你还感慨上了？！虚伪得不要不要的…老师天性是教书育人保护学生，你有没有？”

“我不是老师，我是校长。”杜国强面色平静。

“如果我是老师，我也能像小月你这样，带着年轻人的虎劲儿，肆意地闹、大胆地闯。但现在我坐这个位置，只能尽可能地调节各方利益，驾驶一艘破船，摇摇晃晃地往前开。”

边月眨眨眼，突然扭头看向左右墙壁上悬挂着的墨笔字。

“我去过很多书房，那些大领导大老板挂的字，多是什么‘宁静致远’、‘天道酬勤’。你这两幅写的是什么？自己写的吗？真难看。”

“是我写的，因为不想让人认出。左边是鞠躬尽瘁，右边是……韬晦待时，我写来警示自己。”

边月像是突然抓到了什么：“当初您是自己想当校长的吗？您的苦衷是……”

杜国强沉默不语。

沉默意味着默认啊。边月思绪狂转。

半晌，杜国强用手掌猛搓了把脸，重打精神。

“除了食堂外，你还有什么想做的？”

“有啊，多着呢。”边月手机登录校园网，点开留言板，“只要是学生正当的诉求，我都会督促你们弄。”

杜国强接过，上下滑动屏幕：“修缮漏水屋顶、更换宿舍门锁、填补跑道破损处……这些意见我们有看到过。”

“看过怎么不解决呢？”

“没钱。”

“没钱？哈，学校账户没钱，下面教师一个个钱包鼓鼓是吧？之前孙玉林帮你们申报的经费呢？”

“需要留着日常有计划地使用。想做计划外的事，要看有无结余。不过门锁便宜，让学生们上报宿管处，我会交代后勤部择日更换。”

边月啧啧两声。

杜国强叹气：“我们也是没办法…岚大和首人大经济情况天差地别。岚城政府穷，拨款少。学费低，部分学生特惠招生，却要发奖学金助学金。且岚大报考分数低，人才少杰出校友少，没有校友捐款，本身也没有赚钱的科研、产业链……”

边月打断他：“不止吧，岚大几年前学生自杀，大笔钱赔款，财务报表里却作假成环境升级、建筑改造、各种购置费折旧费。”

“国安局已经知道了？”

“这很难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