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便知晓了。”玉问泉又道,“只是这果子只能保存十日,我们从北疆回京城将将十日,走的还是陆路,只能用板车拉货,颠簸十日怕是损耗很多......”
她捻着耳坠子想着,谢之翎便不出声打搅,只专注地看着她。
她每次想事情时的表情都十分吸引人,谢之翎默默用目光描绘她的表情。
她眉头微蹙,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空中一处,嘴唇微张,能看见下面几颗白牙,唇红齿白的很是清爽明艳。
“陆路换水路如何?”玉问泉抬头,看见谢之翎呆愣愣的表情,疑惑道,“你做什么呢?”
“看你。”谢之翎老实道。
玉问泉噎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道:“同你说正事呢。”
谢之翎回神,想了想道:“距北疆最近的水路在西边。”
武许现上位后十分重视水运之事,他认为大荆土地广阔,只有将陆路与水路都疏通了,百姓才愿意动起来,因为只要百姓动起来,贸易便不会太萧条。
如今大荆主要有两条运河,皋河贯穿东西,浍河贯穿南北,于京城以南相交。
“先走陆路将果子送到西边皋河入水路,到京城南面便可以下船入京。”玉问泉道,“如此算来,上船与入京分别需一日,水路则需五日,若加些银钱,怕是不需五日便可上岸,虽然从图上看是绕了路,但所需时间却更短了。”
谢之翎自然没有异议,于是玉问泉去问了果园的农户,最终决定先运六车去京城,即便卖不出去也能自行消化,不至于浪费了。
敲定路线与数量后,谢之翎便趁天黑前带玉问泉回了城。
城中被夕阳余晖笼罩,地上的细石沙土变成了细密的金子,耀眼夺目。
谢之翎刚将马栓好,便听玉问泉道:“待到了京城,给蜜糖果改个名字吧。”
“嗯?改成什么?”谢之翎问。
“黄金果。”玉问泉看着这“遍地黄金”之景,心中涌出一股奇异的斗志来,她要借着黄金果,彻底颠覆北疆百姓的生活。
今日骑马不算太久,玉问泉尚有余力,便趁着晚饭前与谢之翎在城中闲逛。
北疆卖东西的铺子是极其少的,多见卖日用品与娃娃玩具的小铺子,据说这小铺子是谢之翎走前交代的,日用品为必需,玉问泉并不好奇,只是这娃娃们的玩具,她有些想不通。
“怎么想到卖娃娃们的玩具?”
谢之翎站在铺子前看竹编蚂蚱,随口道:“北疆战事歇了,往后会迎来许多小娃娃出生,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娃娃们不懂事便会四处寻泥巴玩,若是跑远了遇上野兽就危险了,卖些玩具至少能让他们安分待在城内。”
玉问泉讶然,竟不知谢之翎心细如此。
她正发呆,忽觉腿侧靠过来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低头去看,是个扎着揪揪的小娃娃,正扒在矮柜前看玩具。
小娃娃挑得仔细,还招呼自己的伙伴们一同来看。谢之翎顺手将他抱起来,问他:“看中哪个了?”
“长虫子。”小娃娃指着矮柜上的竹编蜻蜓奶声奶气道。
谢之翎笑了一下,单手抱着小娃娃,腾出一只手去将竹编蜻蜓拿起来递给他,道:“这叫蜻蜓。”说着,他又低头看向腿边的几个小娃娃,问,“你们呢?想要什么?叔叔给你们买。”
小娃娃中有先前见过谢之翎的,顿时欢呼一声,高高兴兴地挑拣起玩具来。
一个个热乎乎的小身子挤在腿边,玉问泉怕自己占了位置,便往后退开了些,看见谢之翎已经将小娃娃放下了,他正蹲在矮柜边给其他小娃娃们挑玩具。
她觉得有些新奇,但又觉得这画面十分和谐。
“那便拿这些。”谢之翎对掌柜的道,“算算多少钱?”
掌柜的摆摆手道:“不收了,我这营生还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哪会收你的钱?”
谢之翎不听,一边在腰间掏钱一边道:“那怎么行?本就是小生意,赚得少,送来送去的还怎么攒钱?”推搡间,他手一松,一大堆铜板哗啦啦从腰间掉落。
在京城,贵人出门都不会自己带银钱的,即便是带也都是碎银子,若是带铜板,被人发现便会嘲人“穷酸”。
不过北疆不同,这里即便是这样一把铜板,对掌柜的与孩子们来说都是“巨款”了。
小娃娃们一哄而上围在谢之翎脚边捡铜板,起身后都伸出捧着铜板的黑乎乎的小手递向谢之翎。
谢之翎将一枚枚沾着泥土的铜板收回来,付了玩具钱,又一人给了三个铜板当零花,小娃娃们欢呼了许久才带着新玩具跑开去玩了。
掌柜的对谢之翎道:“今日你给娃娃们买玩具,我收了钱,若是往后你家娃娃来买玩具,我便不收了。”说着,他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玉问泉。
谢之翎有些羞赧地低头笑了一下,道:“到时再说吧。”
玉问泉听不清掌柜的说了什么,待谢之翎走到近前便问他:“你的钱袋子呢?先前在京城我见过的。”她记得谢之翎是有钱袋子的,怎么忽然不带了?
“其实......”谢之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脖颈,轻声道,“我看见你绣钱袋子了......”
玉问泉一时有些疑惑,而后很快反应过来:他误以为我给穗安绣的钱袋子是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