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雨垚还在犹豫打一万还是打九万的时候,被她关在抽屉盒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本来牌散就烦。
但她还是只能认命的咔哒一声勾下抽屉盒,拿出手机,只见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来自“师傅”的来电。
她眼皮一跳,感到有些意外,这家伙这段时间就像消失了一样,她都快忘记这号人了,没想到今天这人终于想起来联系自己了。
“说事。”她一边接起电话,一边用手指把九万弹了出去。
“这么久没见,你对为师的态度还是那么不屑,我会很难过的。”对面那个人假装抽泣地说话,聂雨垚想都不用想,他现在肯定又用那死手指抹着眼睑。
聂雨垚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自己下家的那些人打牌。在濮昱洁打完一张牌后,聂雨垚伸手摸牌,拿起来一看居然又是九万。
她怒火中烧。神经病吧,她刚刚才把九万打了。
“没什么事我挂了,打麻将。”聂雨垚现在心情极差,本来打麻将就是图一乐,但是牌衰再加上电话骚扰,这让她原本就不爽的心情雪上加霜。
对面那人连忙制止她:“别挂,真有事。”
“说。”
“你打完麻将有没有空啊,我请你吃饭,有些事情要当面讲。”
“关于什么?”
“关于……”对面那个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打算不卖关子了,给她个预告,“陈小姐的。”
聂雨垚一听到这个称号,碰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的心思不知不觉从麻将台上飘走,考虑了一会后才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行吧,我大概六点多打完,吃什么你定。”
“好。”
对方掐了线,聂雨垚抓着手机的那只手垂下,一回神发现桌上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她懵了一两秒,然后才猛地明白轮到自己出牌了。
低头一看,自己手里还一直抓着那两张三索,她懊恼地闭上了眼。
完蛋,刚刚晁昱然出牌的时候,她顾着和师傅讲话,忘记碰牌了。
都怪这个贱人非要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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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傍晚,天还很亮,就算过了六点,太阳还宛若枇杷般鲜艳红润,窗户帘子提前被拉开,阳光把整间屋子都涂上了暖暖的金黄色。
离开麻将包间后,聂雨垚和陈修安心照不宣地并排下楼梯。陈修安悄悄地瞄了她一眼,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也不知道。”聂雨垚无奈摇头。
师傅几百年不联系她,大抵是忙着游山玩水,如今突然打电话来,她实在是担心师傅那边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陈修安识趣地不再多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后,转了个话题:“那,要不要我送你……”
“小江!”
刚走出大门,门前的一辆奥迪汽车摇下车窗,坐在驾驶座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大叔。见聂雨垚出现,他马上摁响喇叭,大声嚷着她的名字:“快点啊小江!”
路过的行人都被这个大叔的死动静吸引,纷纷朝他望过去。
聂雨垚顶着一头黑线,真想拔腿就跑,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
这个点正碰上下班高峰期,被堵成了狗的马路上汽车尾灯连绵成一条红色长龙。行人快步行走在街边,脸上是匆匆回家的黑压压的神情。
“今天突然怎么开这么便宜的车?不像你啊。”聂雨垚打趣开着车的师傅。
“我算是悟出来了,做人得低调。”师傅望着前面已经堵起来的道路,也不恼,不紧不慢地摘下墨镜,自顾自地对聂雨垚说道:“听陈太太说,陈小姐最近不知怎么的,病情又开始不稳定了,我本来还在上海旅游的,连夜订了今天的机票赶回来。”
师傅的本名叫丛其声,是一名中医,从小就对中医学感兴趣,十八岁那年凭借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中医药大学,是比聂若琪大一届的师哥。
生活在贵族世家的他有着雄厚的资本,毕业那年家里就用资金支持他开了个属于他的中药房。凭借父母的人脉宣传,丛其声的中药房很快就有了知名度,并且因为他的医术精湛,在粤城渐渐地出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