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六月初十,这是宁安侯府来下聘的日子,李氏和刘氏都很重视此事。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府里每个角落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处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早膳过后,媒人沈夫人带着宁安侯夫妇如期而至,看着长长的礼单和堆了一地的聘礼,大房的夫妇笑得合不拢嘴。张老爷子和李氏虽然不是贪财之人,但他们见宁安侯夫妇谦和有礼,来到张府以后也不拿大,于是他们对这桩婚事的担忧也减少了一些,脸上的笑容终于舒展了起来。
这一日,大人们都在前院里忙活,女孩子们则依旧只能在后院里活动。这个时代的女子,不适合抛头露面。亦安一向喜爱花草,她在院子里打理了半日的花草,之后便坐在书桌前练字。
刚拿起笔,便听见门口有个小丫头喊:“您是五姑娘吧?您怎么来了?我去跟三姑娘通报一声。”
亦安诧异地放下手里的笔,然后抬眸朝窗外一看,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硬闯了进来,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个小姑娘居然是张亦可。
“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了?祖母不是让你禁足吗?你怎么跑出来了?”亦安望着张亦可道。想必是张亦可想出门不成,趁着这会儿府里的人,都在前院忙着招待客人,她就装扮成丫鬟的模样,偷着跑了出来。
张亦可没有说话,只是愤恨地盯着她看,那眼神像淬了火一样。亦安见她这幅模样,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很好笑,不由得冷笑了几声。
“你还笑,我姨娘被送去了庄子上,我被禁足了,你满意了是吧?”张亦可狠狠地道。
“你可真有意思,你们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居心不良,行为不端,受了祖母的处罚,怎么把这些都算到我头上了?”亦安平静地道。
“如果不是你跟祖母告密,我和姨娘就不会有现在的惨状。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心悦于袁大哥,所以你就设法破坏我们的关系。”张亦可厉声道。
“五妹妹,你这是什么道理?你自己做了错事,被人揭穿了,反而怪到别人头上。你跟袁大哥什么关系?你不晓得吗?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种话,不觉得羞耻吗?”亦安不疾不徐地道。
“我是喜欢袁大哥,这有什么可羞耻的?你不也一样吗?”张亦可不以为然地道。
“可是袁大哥喜欢你吗?”亦安凝视着张亦可的眼眸道,张亦可心虚地垂下了头。
“看在我们在一个锅里吃饭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一个道理,好的姻缘不是抢来的,你虽心悦于他,但他不喜你,即便你抢过去,又有何用?”亦安道。
“哼,你如何确定他不喜我?我哪一点比你差了?只要他和我相处久了,一定会发现我的好。”张亦可不服气地道。
亦安闻言轻笑了一声,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然后看着张亦可道:“没人喜欢被人算计,这次假如你算计成功了,如愿嫁给了他,他岂会不恨你?他一旦恨上你了,便把你冷落在一旁,然后纳几房妾室,只把你当个摆设。这种还算好的,有更狠毒一些的,直接让你悄无声息地病逝了。”
“你别唬我,你胡说。”张亦可虽然嘴上依旧逞强,但眼眸里浮现了一丝惧意。看来亦安方才的话,她也听到心里去了。
“别的不说,你就看看你姨娘,她这些年过得如意吗?她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三叔一面,如果你将来也想过这种日子,那你就听她的,跟着她学吧。”亦安冷冷地道。
张亦可垂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灵欣,送客。”亦安冷冷地道。
张亦可闻言,撅着嘴巴,提着裙摆,气呼呼地离开了。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月底,到了袁起启程返乡的日子。在此前夕,亦安数了数自己钱匣子的银钱,发现里面只有区区十几两银子。张府的姑娘,每个月有二两的月银,因平时吃穿用度都是花的公中的,所以一般情况下,她也没有什么开销。这十几两银子,是她这半年攒下来的。
她知道袁起的生活有些拮据,于是就从中拿出了十两银子,将其放在一个荷包里,然后悄悄地吩咐灵欣,让她把那荷包设法送给袁起。她心想,虽然这点银子数目不多,但也够改善他在回乡途中的吃住条件。
不一会儿,灵欣就回来了。灵欣道:“袁公子说用不着,让您自己留着。他们家的族长前几日来京办事,顺便去书院看望了他,还送给他了一百两银子。”
亦安道:“那好吧。”于是她从灵欣的手里接过了荷包,将那十两银子重新放回了钱匣子里。
接下来的日子,她过得很是平淡。因张亦姝开始备嫁、张亦可被禁足,府里的女子学堂只得暂停了。她每日都在翠薇院里读书写字,学着做做女红。偶尔想起袁起之时,就暗自祈祷他路途平安顺遂。
终于到了八月初九,这是乡试的第一日。用过早膳之后,张府二房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碧桐院。
亦安把前日和王氏一起去广济寺求的平安符,送给了张文煜,然后笑着对张文煜道:“哥,你这次乡试的成绩定会名列前茅,我相信你。”
张文煜闻言,咧着嘴笑道:“我就知道,还是我的妹妹看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