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莹一皱眉。

贺眠的确不是自带多少流量那一挂的，但他在电影圈的地位在那摆着，全球范围内得过的奖数不胜数，是真正的享誉国际。别人还在为评选绞尽脑汁，他已经是多个电影节评委席位的固定嘉宾。

他在公众视野出现的极少，本身气质又和侣约誓的调性那么搭调，更别提他和秦予执的风流韵事，更是给侣约誓本身的浪漫色彩增光不少……

这个时候想挤掉贺眠，品牌是脑子坏掉了吧？

不过转念想到当初在侣约誓晚宴上闹出的安排座位的一出大戏，路莹觉得以侣约誓中国的工作态度，做出这种不合理的安排也正常。

路莹：“这秦总能忍？”

于泽明一笑，“问题不就出在这么。”

“侣约誓中国这边想用个顶流，title给侣约誓中国品牌大使，报告递到总部——人家明白道理啊，赶紧就给按下了。”

“但是咱们秦总是谁啊，不客气的说，秦总是他侣约誓的股东啊，她能不知道这事吗？”于泽明哼了一声，“按道理说为了营销要加人没毛病，毕竟秦总也赚钱嘛，问题是提前和秦总商量，跟事后被秦总知道，完全是两个性质！这是干什么呢？往小了说没什么，往大了说这不是欺负咱们贺总呢吗？我秦总当即就一个电话打过去，‘你们要是不想继续在中国的业务，这条线可以直接停了’。”

简单几句话，被他讲的声情并茂，路莹有点怀疑，于泽明说自己学相声出身的话有没有可能不是开玩笑……

“而且侣约誓中国这套班子真的不太行，他们想签的那个年轻大流量是浪途的人，那边自己的事还没捋清楚呢，这个节骨眼上想签人，根本就是给品牌担风险。”

路莹一愣，“浪途？那边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

于泽明：“你说办班？”

路莹点点头。

于泽明：“只是用钱堵了几个人的嘴而已，不算解决完了。而且浪途最大的雷是他们内部派系争斗的问题，几方斗的很凶，公司不少项目都没法推进，赤字很严重，再加上浪途最喜欢跟艺人签长期合约，不少人都有个十年八年的业务约在公司，也是个隐患。再这么闹下去，浪途迟早玩完。”

这个公司……路莹隐隐担忧，只希望别牵扯上陈越鸣吧。

“不过，这和侣约誓想约我有啥关系？”聊出去八百里，路莹才想到重点。

“呦，”于泽明一拍大腿，“说回这事啊，那个……秦总不是生气了吗，品牌就想着赶紧赔礼道歉，一边把侣约誓中国的负责人换了，另一边商量给秦总怎么弥补。”

路莹眨眨眼睛，这弥补能弥补到她脑袋上？

于泽明：“秦总什么没见过？还能看得上法国人虚情假意那套？她当即就说了，你们不是想要在中国找个大使吗？可以啊，在揽星找吧。”

于泽明说着笑起来，“要我说还得是咱秦总啊，这不就明摆着告诉他们你们找我没用，赶紧滚去给贺眠赔礼道歉去吗？”

揽星可不都是贺眠的人么，路莹苦笑，要是在揽星这一亩三分地里矬子拔大个，她路莹还真是影响力最大的那个了。

“陈敬思这两年不也行吗，”路莹扶额，“他还和咱贺总一样是搞电影的，调性一样，怎么不找他？”

“小陈还是差点意思，”于泽明抚了抚方向盘皮套，“实力没的说，但是没什么人认识他啊。品牌找代言人最终目的不都是卖货么，要是签了人没带动消费……他们也不傻。”

路莹抿了抿唇，“他……会有很多人知道他的。”

于泽明瞥了路莹一眼，笑着应了一声，“有莹姐带着，小陈有红运啊。”

“不过咱这个圈……哎，什么都说不好，就说莹姐你自己，多不容易呢？”于泽明叹口气，“今天秦总和贺眠也在，秦总说好久没见你了，还怪想你的。”

秦予执……

是了。如果不是于泽明提醒，路莹自己都快要忘了，她能走到今天，背靠着秦予执多少提点，即便如此，尚且……举步维艰吧。

那其他人呢？

路莹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忽然觉得刚才在机场里，出口人群里有个身影和陈越鸣好像好像。

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他的前公司那么糟心，他十年没有一个男主角，手肘上深可见骨的伤……除此以外他又碰到过多少困难？

他总站在一个照顾自己的位置上，路莹揉揉眉心，回想两个人的相处，在那些他安慰自己的时间里，他又被什么所困扰，因为什么而难过？

路莹真的觉得自己很失职。她的目光太少落在陈越鸣身上了。

此刻，陈越鸣还在T3，已经喝完了两杯manner。给李昀皓打电话，他说在承德采风呢，过两天才回来。

陈越鸣说屁，你个演员采什么风，你就是被冯大夫赶出来了找地方哭呢吧。李昀皓怒急，大骂你说什么实话？成年人之间就不能有点空间吗？陈越鸣说快滚。

他其实没什么可生气的，也没什么可郁闷的。就算路莹把他认出来，除了增添她的愧疚感以外，也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

他只是忽然被拉回了现实。现实就是他闲下来的时候真的很闲，而路莹不一样。

在他和路莹在位置上有差距，只是他忘了而已。

从前的路莹在经济上的窘迫让他总能站在一个伸出援手的位置上，但现在她的窘迫已经解决，他只能换回从前那种仰望的视角。

机场里路莹的地广依然受人瞩目。陈越鸣恍惚想起了他签到揽星的第一天，也是在这里，看到了许久不见的人。

不管有多少人心怀不满，都不得不承认，路莹的确是她同年龄层次里国民度极高的女演员。她的角色在各卫视轮流播出，她的名字在热搜榜上浮浮沉沉，她的生活被无数人讨论，她的艺术照出现在大牌、奢牌和国民品牌上，打开电视机有很大概率能看到她的广告。

很多人爱她，很多人恨她。

她从不属于任何人，她沿着自己手绘的路径肆意生长。

而陈越鸣……也只是无数仰望她的人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