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鸩呼吸一滞,旋即莞尔道:“那你岂不是想起我很狼狈的模样了?”
季疏点头,“你那个时候被火燎得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全被脏兮兮的污泥盖住了,只有这双桃花眼还算得上漂亮。”
楚鸩失笑,他那个时候确实模样狼狈,因为四个太阳挂在天上晒得人实在难受,为了避免皮肤被灼伤,进入四阳秘境的人都会用一层专门调制的冰山泥糊在裸丨露在外的皮肤上,并且每隔半个时辰将自己浑身用水浸湿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缺水而失去行动力。
可楚鸩那会在四阳秘境中待了一个月,身上带的法宝早就耗尽,冰山泥早就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楚鸩的皮肤因为缺水干裂脱皮,整个人也变得干巴巴的,如果不是季疏恰好将蠃鱼引到四阳秘境中封印,只怕真要交待在秘境中。
“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有个人温柔地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我扶起,然后给我喂了水和药,把我带出四阳秘境,我才有命把药带回灵籁山救老爷子。”楚鸩十分认真地看着季疏,“这份救命之恩我好像一直没跟你道谢。”
夕阳的余晖穿过窗户的缝隙洒进屋里,金橙色的阳光没有带来一丝令人不适的闷热之感,反而带着丝丝泛着甜意的桂花香气,令人心头微动。
季疏清了一下嗓子,收回手,佯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倒了杯茶,“师兄也救了我,算扯平了。”
“那可不能扯平,扯平了我怎么借口以身相许?”
“……”
二人你一句师兄,我一句师妹地扯了半天皮,最后季疏实在自觉脸皮没有楚鸩的厚,做了个求饶的手势,并且试图转移话题:“所以师兄你这一整天就都去哪儿了?”
楚鸩见好就收,敛了散漫调笑的神色朝门口瞥了一眼,指尖在桌面轻叩了几下,将自己出门就遇见杜飞羽的事说了一遍。
“杜飞羽跟灵源真人住一个山头,拿了东西之后他又给我引到了灵源真人那闲聊了几句,你还记得灵源真人让我们留下来暂住的理由是什么吗?”
“有东西要准备两日,让我们带回去给逢春前辈。”季疏不假思索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理由没什么问题,可是这留在苍阳派的修士可不止几人。”
季疏歪头略微想了一下,很快便道:“逍遥宗和碧海阁?”
画扇是逍遥宗弟子,逍遥宗的功法以双修为主,门派宗旨就是人生在世,逍遥为先,故而行事乖张、大胆,修真界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因此一开始季疏听说画扇是逍遥宗弟子还在苍阳派逗留也不曾多想。
但是碧海阁不一样,碧海阁位于北境水云天,门规森严,据说因为功法特殊,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在水云天中特有的碧海灵芝周围涤清一次经脉才能避免走火入魔,为此碧海阁中徒弟鲜少出门,即便出门也不会在外逗留超过七日。
按理说这种秘辛不该让外人知道,可碧海阁这一代弟子出了一个风流人物,样貌过于出众且多情,不守门规四处留情,每次都用这个借口去搪塞与他有情的女子,久而久之便流传开了。
对此楚鸩嗤之以鼻:“没听说过有这种奇怪的功法,有这么明显的隐患不怕仇家把碧海灵芝全毁了让他们灭门吗?我看就是那风流长老自己不愿意负责瞎编的,他们门派弟子觉得丢他人才不澄清的。”
但是不管这个理由是否真实,碧海阁的除了参加仙门试炼或者秘境历炼时,基本都是当天来回,如今苍阳派能让碧海阁弟子留宿,难免透露出了些许不寻常之处。
季疏犹豫了一会道:“你说的那个长老莫非是……”
“我不认识,”楚鸩摊手,“不过我听画扇叫他周郎,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周垣吧。怎么,你认识?”
季疏摇头,“只是听说过这人的名字,修为很高也很风流,如果只是他一人留下应该也不算什么问题。”
“不止是逍遥宗和碧海阁,我路过时扫了一眼,这山上住着起码还有十几家仙门的修士没有离开,包括扶光门。”
提到扶光门时楚鸩仍不由自主地去看季疏的脸色,但季疏只是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起来,昨夜我们听到容亭和宫黎淼的谈话,当时我没去细想,现在才想起他们也留宿苍阳派了。”
楚鸩摸着下巴思考道:“只是留宿的话今天一大早就能走了,又不是人人都像我们是被留下的,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咳,纠正一下,是你被留下,不是我。”季疏撇清关系,随即真诚地猜测道,“没准也都是欠了苍阳派钱呢。”
楚鸩:“……”
你当苍阳派是钱庄吗?
楚鸩刚想开口就看见季疏眼底闪着戏谑的光,又气又好笑道:“你……”
此时院外传来迅速移动的脚步声,紧接着有稚嫩清脆的童声从院外传来:“两位前辈,我家掌门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