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现在应该趁我们还愿意听你说话将一切前因后果都交代了,毕竟面对我们,你逃不掉的。”
季疏抬手,少微剑从厉烆身后飞掠回到她的手中,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厉烆一个正眼。
看出季疏的态度,厉烆也不恼,干脆在原地盘腿而坐,眼睛一直盯着季疏的侧脸:“大概十一年前,我刚刚夺得蛇族妖王之位,某日清晨在林中修炼时听到一阵动静,循声而去就看到一只罔象正在追捕一缕孤魂——就是你,小舒。”
“罔象食魂要追捕孤魂也很正常,但是你会这么好心去救她?”朱厌明显不信。
“若是平常的我自然不会,可小舒就那样惊慌失措地闯入我的眼世界,那一瞬间天地都为之色变,只有她是林中唯一的光。”
胡四公子捂嘴轻笑:“这个我熟,就是见色起意。”
厉烆瞪了他一眼:“不要用这么肤浅的词来形容我对小舒的爱!你根本不懂她那时有多美,哪怕她的孤魂之力十分虚弱,发丝凌乱,可她那双本该睥睨众生不带丝毫感情的双眼看着我时,眼底满是柔情,让人心生怜惜……”
季疏感觉自己额角隐隐作痛,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能做出这种表情。
“……我救了小舒,可她的魂魄已经十分虚弱,又受到罔象的攻击,若是没有躯壳至多不过三日她就会消散,所以我替她寻来了一只刚受渡劫失败而死的鸟妖躯壳,又替她疗伤,我问她叫什么,她恍恍惚惚地只说了一个‘舒’字,所以我叫她小舒。”
厉烆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季疏,企图从季疏身上得到一丝回应。
可季疏没有。
季疏冷漠地扫了他一眼,用力握紧了与楚鸩交握的手:“鸟妖没死。”
“她死了。”厉烆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带一丝感情,“留在她身上支撑她那具躯壳不腐的是你的残魂啊!”
楚鸩道:“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子又怎么样?我救了小舒,又替小舒疗伤,我们孤男寡女日夜朝夕相伴,小舒主动向我示爱,提出要嫁我为妻,我们就这样相处了一年!而你,你不过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白脸,仗着小舒失忆了趁虚而入,只要小舒想起与我相处的那一年,你还有什么脸跟她站在一起?!”
厉烆越说越激动,他的双眼变成黄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瞪着楚鸩。
季疏却很坚定地否认道:“鸟妖没死,即便是我的残魂暂时进入她的身躯也不可能代替她与你相处。”
胡四公子也有些不确定的掩嘴问:“你就这么肯定?”
“我肯定,因为鸟妖向楚鸩求救过,而厉烆并不知道我是人。”
即便自己的残魂被迫进入他人的躯壳,只要是意识清醒的状态,自己肯定不能忘记前世的经历,在这种惨痛的记忆干扰下,自己用了十年才勉强走出来一点儿,怎么可能跟厉烆示爱?
季疏并不相信厉烆的话,可厉烆并不在意,他嘴角勾起邪魅阴森的笑:“小舒,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忘了,可是我有信心,只要你想起来,就会想起我们那些年耳鬓厮磨的过往……”
“我不会的。”
“你……你会想起来的!”
厉烆变得十分激动,他伸手在屏障上拍打,状若癫狂。
季疏居高临下地看着厉烆,仿佛在可怜一个疯子一样道:“我叫季疏,四季的季,草木萧疏的疏,不是你口中的‘小舒’,如果说之前我还有所怀疑是不是我遗忘了什么,在听完你这番话之后我可以确定我之前跟你肯定没有什么暧昧关系,因为你从来不曾认识真正的我。”
“季疏……”厉烆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反复咀嚼,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吞入腹中。
季疏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不清楚你的话中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但我觉得我应该谢谢你救下我的残魂,为了报你这份恩情,我会向九尾天狐替你求情。”
“替我求情?求什么情?”厉烆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季疏依旧冷静道:“你擅入妖王冢,破坏妖王冢,吞食妖王骨的罪。”
厉烆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身子一弓化作黑色巨蟒原形击碎楚鸩设下的屏障,猛地甩尾道:“我不会再放你离开,我们今后不会再分开——”
蛇尾直冲季疏而来,季疏与楚鸩松开手,一剑一枪同时挥出破风之势将蛇尾掀翻。
与此同时,涂繁拉着胡四公子退到屋内,朱厌纵身化作原形在空中旋身一翻,一脚从空中坠下蛇头,将厉烆的头砸进地里。
四目相对,季疏与楚鸩之间无需赘言的默契让二人同时进攻,少微剑在空中分化出万千剑芒将巨蟒蛇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楚鸩趁机用长枪猛击蛇腹,将残余的妖王骨击打出。
三人凌厉迅捷的攻势让身受重伤的厉烆根本无法抵挡,瞬间结束了战局。
朱厌站在蛇头上没好气地跺了跺脚:“呸!这黑泥鳅还真是事多。”
厉烆又化作人形,痛苦地朝季疏伸手:“别、别走——”
季疏怜悯地看了厉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转而向朱厌辞行:“朱厌大人,此间事情已了,我们就先回青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