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看着哈利，就像他们第一次以人的形态对望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想：詹姆，你的儿子长得比你预想中的还要优秀。

而现在，邓布利多教授曾经那句话突然出现在脑中，他真的在哈利身上看到了像自己的那部分——

一种不能说没有理智，但是却是不顾一切的疯狂与偏执。

哈利在小天狼星怔愣间，越过他从石盆中舀起了第一杯魔药，然后飞快地一饮而尽。

“哈利！”

“哈利小少爷！”

身旁的呼喊声变得朦胧，肢体的感觉也变得飘忽，但是哈利还是清醒的。

“咳——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味道。”当那些烧红的针一样的液体从口腔划破食管流进胃里的时候，哈利还能微笑着对关心他的人说话，“如果你们认为这是一种牺牲的话，那就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再付出其他的代价了——就算这种魔药能如克利切所说那样使人痛苦，我也会把它们全部喝光的，这件事不需要多一个人做。”

哈利在小天狼星痛苦又担忧的神色中舀起第二杯，但是他这次将这一杯药水泼在了地上，那已经下降两个杯子容量的食盆立刻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同时地上的液体泼洒痕迹也没了。

“我就是想试试。”哈利说着再次舀起第二杯，但是这次他要用力的捂住嘴巴，才能使自己不将刚刚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他不想表现得太过痛苦，虽然他擅长忍受痛苦，但这件事在此刻也不是那么容易——哈利知道自己此刻所感受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那些看起来剧毒的液体没有腐蚀他的内脏，也没有在他身体里燃放烈焰，他感觉到腿软不是因为骨头从血肉中消失，只不过是因为伏地魔想让他放弃。

哈利尽量让自己的脸上不显露出什么痛苦的神色，然后他舀起了第三杯。

绿莹莹的液体在水晶杯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沉寂千百年的湖泊突然震荡，哈利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他闭上了眼睛。

那感觉很难用言语来说明，你清楚自己是一个巫师，魔力充盈在你的身体里，你不知道它在哪里，但是它就在那里。

但是现在，它消失了。

哈利不确定自己是变成了哑炮还是怎么样？但是就像邓布利多教授说的，伏地魔本人来这里也同样要喝下这些药水，而他本人应该会带着得力的手下——

但是克利切也没有丧失魔法了——可是小精灵的魔法和巫师不是相同的体系，虽然他曾经过着像家养小精灵一般的日子。

哈利在脑袋里反复告诉自己：就算你真的变成哑炮，真的不能再使用魔法，你也不会回到德思礼家了——你有了教父，他已经洗清了冤屈，现在你们住在一起——

哈利不知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多令人担忧，小天狼星看着他全无血色的脸，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和不停颤动的睫毛，在他踉跄着紧握住石盆的边缘的时候，小天狼星终于忍不住了：“我来吧，哈利，你停下！”

哈利在苍白的嘴唇上咬出流血的伤口，但他依然在摇头：“拦住他，克利切——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必须拦住他，如果他使用魔法，那么你也可以使用魔法。”

尽管克利切脸上的表情展露了内心的挣扎，但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服从：“遵命，哈利小少爷。”

但是没等到踟蹰的小精灵拦住小天狼星，邓布利多已经拉住了小天狼星：“你该信任他，如果哈利真的不能承受的话，我会阻止他。”

小天狼星大吼：“你刚才就应该阻止他！”

“我不能阻止他，西里斯，你也明白的，哈利不会让任何人阻止他。”邓布利多看着哈利喝下第四杯魔药，然后他在哈利跌倒之前扶住了他。

“不要——不要再打我了……好痛——妈妈……妈妈……真的好痛——”泪珠浸湿哈利的睫毛，小天狼星听到了哈利哽咽的求饶声，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我要杀了他们！”他发出恶狗一般的狂吠，却动作轻柔地将哈利抱进怀里，“没有人能欺负你了，哈利，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爸爸妈妈——爸爸——我好饿……咳！”

哈利猛地咳了两声，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从一个可怕的梦境中稍微抽离了一些，他想起自己在干什么，于是他用力抓紧小天狼星你的肩膀，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挪动到石盆前颤抖着喝下了第五杯魔药。

然后跌倒在地的膝盖传来与身体内部不同的疼痛感，哈利深呼吸着布满血腥味的空气，快速舀起第六杯喝下。

当咽下魔药的那一刻，哈利感觉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了，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轻松，但是转瞬间他看到了更可怕的画面——他的面前不再是恶鬼一样扭曲着的向他施暴的人，而是堆积着的尸体……但如果说这是痛苦，那么这痛苦又好像与他无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