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钟离烬的心情好像突然不好了,身上一股无形的戾气缓缓腾起,呼吸都重了几分。
然后他就看见,风念安跟那人碰完杯后,竟然还喝了!
他不是不能喝酒吗!
楚墨喝完一杯,无端觉得脊背发凉,哆嗦了一下。
风念安拿酒壶过来,楚墨赶紧剔除杂念,起身接过来:“哪能劳烦您,我来我来……”
可是他这边酒还没倒出去,手腕就被人捏住了。
钟离烬轻轻松松从他手里夺下酒壶:“他身体不好吗不是,应当少饮酒。”
风念安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刚才那一口酒还含在嘴里品味没来得及咽,被他吓一跳,呛气管里了,咳了个昏天黑地。
这边的动静立马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纷纷看过来。
华诺赶紧起来打圆场:“钟将军,没想到能在这遇见,幸会幸会!”
会长也反应过来,赶紧让小厮加了椅子。
楚墨这才知道来的是谁,又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有点迷茫。
不是传说他跟风念安是宿敌吗?怎么京城的宿敌还这么关心对方?
风念安怕大家多想,咳到一半还不忘说话:“我记着这不是赏雪宴么,又不是演武场,世子怎么来了?”
钟离烬扫一眼四周的视线,顺坡就下,语气很冲地说:“前朝震惊诗坛的文豪还能带兵奇袭敌营呢,我赏个雪怎么了?”
小厮拿着新的椅子和碗筷酒杯过来,刚要往风念安这边走,就被华诺叫住:“来来来,放这放这,那边太挤了。”
小厮把东西都放到华诺那边了,跟风念安正好斜对面。
风念安催促:“既然是来赏雪的,那世子还愣着干嘛,还想给我斟酒啊?哎呀呀,那多不好意思——少来点别太满,烫手。”
钟离烬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感受到桌上各方投过来的视线,深吸口气,把酒壶塞给楚墨,绕过桌子坐对面去了。
楚墨被他怼得一个趔趄,风念安扶他坐下来,小声说:“别理他,他就这样,属那种粗制滥造的炮仗的,一点就着不说,有时候不点还自燃,见着躲远点。”
楚墨深以为然。
钟离烬落座后瞪了他一眼。
会长赶紧起来活络气氛,好在钟离烬虽然不请自来,但除了刚刚那一下,倒也没作什么妖,大家就当他不存在,该喝酒喝酒,该作诗作诗。
钟离烬看了风念安好几眼,但风念安连个余光都没给他,只顾着跟那个蓝衣服的说笑。
华诺看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提醒风念安一声,这位今儿气不顺。
可他没找到机会。
于是只能担当起给世子顺气的重任,满了杯酒递过去,问:“世子今儿怎么有兴致出来赏雪啊。”
“休沐。”
俩字就把天聊死了。
幸好华诺在礼部干得久,擅长应付各种难伺候的奇葩,不然就凭这俩字,就够别人跟他翻脸的。
他干笑两声,举杯道:“上朝久了人都木了,是该出来走动走动。”
钟离烬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直,端起酒杯找补了一下:“许久未见,华侍郎请。”
他这么有礼貌,华诺还有些不适应,战战兢兢把酒喝了。
喝完就听钟离烬问:“那蓝衣服的是哪位同僚?”
华诺扫一眼:“他啊,户部侍郎楚墨。”
“户部?”
钟离烬脑子里的无名火顿时消了一半。
华诺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对啊,怎么了?”
钟离烬摇摇头:“没什么,看着眼生。”
火气下去,理智回笼,他又自斟自酌了一杯,开始注意风念安跟楚墨的对话。
虽然席上嘈杂,但桌子并不很宽,对面两人的对话若仔细听,虽听不全,但捕捉几个关键字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他悲催的偷听了大半天,直到席散,诗作写满一箩筐,也没从那俩人嘴里听见什么有用的东西。
倒是见他俩勾肩搭背,好得不行的样子。不知道风念安跟他说了什么,把人说得痛哭流涕,好似遇见了什么人生知己。
楚墨把他送走后,其他人闻着味围过来,对他好一阵恭维套近乎。
钟离烬看着风念安上车离开,叫来流光:“盯着枕月,若他去见楚墨,及时告诉我。”
他不觉得风念安是单纯想跟楚墨交朋友,其他人他连个眼神都没给。
……
三天后,风念安销假了。
能在深冬的朝会上见到风念安,众人很惊奇。
而他就像不想浪费时间一样,当天下午流光就带来消息,说风念安去户部拜访楚墨了。
钟离烬捞起大衣出门。